沒有了嗎——
乙骨憂太蜷縮了一下手指,抿了抿唇,有些茫然。
他其實知道清夏為什麼生氣,之前他對她的态度确實很過分,她生氣也是應該的,隻是...
隻是他有些承受不了,甚至不敢看她的眼睛,怕在裡面看見厭惡的情緒,哪怕隻有一絲,都能讓他痛苦不堪。
真希說的沒錯,他就是個膽小鬼。
自嘲的笑了一聲,乙骨憂太背起空蕩蕩的箭袋,轉身離去。
剛踏進學校,就聽到操場方向傳來一陣陣呼喝聲,乙骨憂太恍然記起下午是體術課。
他本該直接回宿舍的,可腳步卻不受控制地轉了個彎,朝着操場的方向走去。
“再來!”
清夏雙手握持一把木刀,大口地喘着氣,額頭滲出點點薄汗,臉上有種劇烈運動後健康的粉色,她眼神明亮堅定,聲音卻略帶沙啞。
“好!”對面的真希把持着一柄木槍,贊賞地看她一眼,槍尖輕顫,又攻了過來。
這邊熊貓和狗卷棘已經對練結束,熊貓遞給他一瓶水,自己也開了一瓶,卻沒有喝,直接兜頭澆下,冰涼的水流打濕了毛發,他舒服地長出一口氣,眯着眼圍觀着兩位女生的對練。
“棘,你有沒有覺得清夏最近進步還挺大的?”他将手往腦後一背,懶洋洋地點評,“耐力上去了,速度也更快。”
“鲑魚。”狗卷棘點頭表示贊同,他伸手指向中間,“鲣魚子。”
“哦哦,确實,”熊貓注意到狗卷棘提示的細節,“清夏已經開始後勁不足了,手腕沒有力氣,估計一會兒木刀又要被打飛。”
話音剛落,少女手中的木刀就在天上劃過一道痕迹,然後直直地掉落,刀尖戳進草坪裡微微顫動,少女跌坐在地,雙腿酸軟爬不起來。
真希的動作卻還沒停下,慣性讓她的槍身直直往前送,眼見着就要刺中少女。
清夏卻絲毫不緊張,畢竟這種情況在這個下午已經發生過無數回了,真希總能在最後時刻停下來。
熊貓和狗卷棘也并沒有在意,仍在操場面随口聊着天。
隻是突然之間橫伸出一把木刀,帶着強勁的力道襲來,精确地擊打在槍杆與槍頭的連接處,伴随着“咔嚓——”木頭斷裂的聲音,木槍頭高高飛起。
眼前落下一片陰影,清夏驚詫地擡頭,隻看到一個穿着白色校服外套的背影。
“豆芽菜,你幹什麼!”真希火冒三丈,覺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質疑,“難道我會傷到清夏嗎?!”
“抱歉,真希。”乙骨垂下眼,悶聲道歉,卻沒有讓開一步。
真希腦門上蹦出十字,感覺自己拳頭都硬了。
她懶得看乙骨憂太這股窩囊的樣子,冷哼一聲,将剩下的槍杆随手丢在地上,朝着熊貓他們走去。
乙骨憂太躊躇地轉過身,伸出手想拉清夏起來,卻見對方默默看了他一眼,什麼都沒說自己爬了起來,隻留給他一個搖晃着馬尾辮的背影。
陽光明媚,明明是白天,他卻覺得此時此刻,
月色将他趕盡殺絕。
*
“你真不打算理憂太了?”回宿舍的路上,還是真希忍不住開口,她實在是受不了這種微妙的氛圍了,“要不你去揍他一頓消消氣?我保證他不會還手。”
清夏露出被噎到的表情,她張了張嘴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按理說确實不該這麼生氣,但她就是覺得好氣,一看見乙骨憂太就生氣,她也控制不了。
發現乙骨躲着她後她就更生氣了。
驚覺自己的狀态不太對勁,清夏陷入沉思,她現在的态度比起當初的乙骨憂太完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難道是她脾氣變大了?
她倒吸一口冷氣,覺得自己實在不該這樣對待同學,但是一下子就讓她原諒,她也做不到。
那就保持正常的同學之間的友好态度吧。
清夏打定主意,一拳捶在掌心,“我想好了。”
“想好什麼?”真希疑惑地看着她臉色變幻莫測,最後仿佛做下了什麼決定,“你原諒他了?”
“才沒有,”清夏橫了她一眼,哼哼唧唧地去挽她的手,“真希好偏心,這才過去一天就讓我原諒他,當初我可是不安了好長一段時間呢。”
真希受不了她撒嬌,故作嫌棄地躲開,“好啦好啦,随便你。”
兩人笑鬧着離開。
沒有注意角落的白色衣角一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