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骸走近他,有點得意。“領帶還我。”雲雀說,嗓音和心裡同樣悠悠地顫了一下。對面的少年犯笑了,乖乖伸出手。
“你在變聲期喔——不過還是一樣的好聽。恭彌……”
點起腳尖,骸飛快地吻了他的嘴邊。
現在想想,昨晚上窗外的那個聲音……也已經到了變聲的年紀。
雲雀在炎熱的巷子裡慢慢扶牆走着,時間已經快到兩點半。電影票,兩張,此刻就貼在上衣的口袋最裡面,沾着些盛夏的汗意。
……以及血。
真應該先回家裡換身涼爽些的衣裳,他想着,眉梢輕輕上挑。身後的零碎腳步聲再次逼近,雲雀低頭一笑,拐子重新掣緊。
這回恐怕要遲到了……
醒過來的時候沒有刺眼的太陽,屋檐的涼蔭罩在他頭頂上。大腦處在混沌的狀态,不過随即他感覺到有人正在扯開他的襯衫。
“……骸?”
“嗯。躺着别動。”
“幾點了?”
“三點半。你現在别講話。”
“幹嘛撕開我衣服?”
“因為你中暑了!!!”骸忍不住吼了一句,然後聲音忽地又小下去。“打架打到脫水……真不像是成年人的行為。”鳳梨頭少年抱怨似的扭開目光,尾音變成了低聲的笑,手指撥開他最後一粒上衣鈕扣。
“你把我的計劃全都打亂了哦……恭彌。”
小時候俯視着我微笑的那個黑頭發的少年,溫柔得清淺。到後來惱火地沖我揮舞拳頭的那個戴風紀袖标的少年,溫柔得深沉。那是你,從第一招棋開始,就打亂了我人生的全局。
小時候我隻能抱住你的膝蓋。到後來我能抱住你的腰間。而現在,我終于成長得能夠抱住整個的你。
小時候我學會扮可愛來逗你開心,到後來我練出了厚臉皮來纏你不放,而現在,已經到了為所有行為負責的年歲——已經,不能再用任何孩子氣的撒嬌和玩笑來解釋多年過去卻有增無減的感情。
原本打算認真講出當初天台上沒說的話的。在今天。
雲雀依舊平躺着,而骸坐在他旁邊,額頭的汗珠将滴未滴。兩個人都靜靜呆着,直到雲雀重新開口。穿過微風。
“電影……怎麼辦?”
骸歪頭看他的時候,看見雲雀恭彌的目光和嘴角都在上揚,看見那角度裡映出來自己高高的個子,翹棱着的鳳梨葉子。骸覺得心底殘存的一絲忐忑不安突然被暑氣蒸得幹幹淨淨。
“換明天的深夜場吧~”
“還深夜——”雲雀伸出手來想朝這小子後腦勺揍一拳,有點夠不着。但骸低了低脖頸,聽憑那隻手不輕不重地落在自己臉頰上。“想看那個,你還嫩了點吧?”
“恭彌不信?要親自試試嗎?”骸俯身過來,朝他歪歪地一笑。雲雀瞥了他一眼,另一隻手從口袋裡掏出已經皺巴巴的電影票,把标題在少年眼前晃晃。
“騙誰啊……”
Somewhere in time。古老的故事,隻給每個年代新的有情人看。愛就是那麼回事,既不低俗也不高尚,它和輪回,和宿命,和其他一切無涉……隻與你有關。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