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田綱吉跪在河岸上全身濕透,發梢上閃閃的是細小的水花,他輕微地晃了晃腦袋。曾經的敵人蹲在一旁饒有興緻地觀察着他,好像看着什麼柔弱的小動物正嘗試着把皮毛上的水分甩幹。
想不到彭哥列十代目原來不會遊泳。……是個不錯的謀殺方法呢。
少年搖晃着站起來。
你不會殺我。
哦?彭哥列的超直感麼?
才不是。如果想殺我,剛才就不會現身救我上岸吧。
那可說不準。
前胸突然被推上一掌,他失去平衡踉跄兩步,仰面朝後再次跌進水裡。他吃驚地望着這出爾反爾的謀殺者,黑曜頭号不良少年托着腮笑得充滿引申義。
——彭格列你還是那麼天真。
天旋地轉。他等待着帶着河腥味的水再次淹過頭頂,他想他要死了,最終還是死在自己的輕信之下。
但雙手并未觸摸到河底細碎的沙礫。
柔波嘩啦一聲濺起來,他跌坐在淺不沒膝的水流中。而身後有誰的襟懷替他穩住了重心,順便擋住穿透單薄衣衫的晚風。
骸濕淋淋地伸手覆上了他的眼睛,指縫裡漏過缱绻的夕照。
“稍微用幻覺耍一下你就上當,超直感也有派不上用場的時候啊。……要不要我來教你遊泳?手把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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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27]
來到十年後已經是第二天了呢,他想。
微燙的散開的水柱澆在額上,然後尋找着他發絲的紋理向下流淌滴落。
好暖和。
手不由自主地劃過胸前。熱水沖得綱吉睜不開眼睛,他移開一點距離。水直瀉而下,從指縫裡噴湧出去。
這裡是……心。
十年後子彈從這裡穿過去的時候,是什麼感覺呢。
疼嗎。
還是就像現在這樣,從指縫裡噴湧出的隻不過是另一種顔色的溫熱液體呢。
他像一塊漸漸融化的冰,熱度默不作聲地滲透他的前心後背,一點點奪取着他對身體的支配權。視野晃蕩起來,水汽蒸騰氤氲,帶着溫柔的殺氣包裹了他。
啊,糟糕……
“十代目!!十代目你沒事吧?!”
唔。獄寺嗎。
“十代目,那我開門了。”
啊咧。等、等一下!
比死氣模式還要尴尬的狀況。熱水還在嘩嘩地澆下來,但是膝蓋鑽心的疼痛終于喚醒了他的神志。呼吸短促,他站不起來,隻來得及抓過自己的毛巾胡亂一裹。
門開了,銀發少年呼地沖散了滿屋水汽,手裡舉着一條大号浴巾。
水流被關上了。然後厚軟的浴巾落在了他頭上,他有些笨拙地把它圍起來。男孩附身伸過手來扶他,臉上有點腼腆的紅。
因為十代目洗了很長時間還沒出來,所以有點擔心。
謝、謝謝你。他想了想,還是看着地闆好了。
沒有摔傷嗎。
沒有……呃?
炸彈少年靠過來的時候他聞到淡淡的煙味,未散盡的蒸氣裡距離失真,他局促地扯了扯浴巾,但對方隻是抓住了他的肩膀。很用力。
和棺木旁的、十年後的他一模一樣。
——十代目。
——我在。
——一定能回去的。
——嗯。
——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
——這次絕對會保護好十代目,哪怕拼上我的性命……
幼小的十代首領隻是晴好地微笑,指尖封住了對方帶着悲切的堅定句尾。
——不是說好要一起看煙花的嗎。
他抓過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掌心傳遞過節奏安然。
“放心,我會拼死複活的哦。”
為了你們。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