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天文望遠鏡?做什麼。”
迪諾看上去笑嘻嘻的。“當然是用來觀測今晚的月全食~啊、難道恭彌不知道的?”
語氣引得雲雀皺起眉來。說起來之前巡視的時候似乎的确聽到走廊上的學生有議論過什麼難得一見的月食,他對這種事毫無興趣,所以并沒有放在心上。
“學校設備不外借給私人。”開了先例的話,今後生徒會開會讨論時口碑上很麻煩。雲雀恭彌雖然把學校看作私家财産,但在某些層面上他依然很重視公共運行規則,並中一直維持着這種獨裁前提下的奇特平衡。
加百羅涅看上去對碰釘子早有所料,仍然繼續做出努力。“以‘臨時教師’的身份申請也不行嘛?”
“月全食和你教的科目有關系?”
“啊、這個……”
撓着頭自言自語,迪諾苦惱道:“其實都是被Reborn拜托啦,想要順便搞成家族活動什麼的……早就知道應該讓那家夥自己來跟你說……”交涉破裂,他想至少要完成彩虹嬰兒布置的任務,接下來這句至少能有幾個字傳進雲守那任性的耳朵裡吧。“不能破例也就算了,不過晚上恭彌記着也過來一起哦,骸他們那邊也已經通知到了……他有告訴你嗎?”
《天狗》
将你虛假的光明噬咬殆盡。
“我很樂意喲。”
電話那頭輕松愉快。“難得的最佳觀測機會,再說犬和庫洛姆他們也很期待——”
“是嗎。”
“我猜雲雀君是不會來群聚的,對吧?”
這個提問方式已經做出了對答案的預設。雲雀并沒想因此而對自己的答案做什麼修正,不過這對話本身讓他想起了一些不那麼愉快的往事,之于他,“群聚”這個詞從骸嘴裡講出來就多少帶上了那麼點敏感色彩。
“隻是對那種無聊的活動沒有興趣。”
“Kufufu。無聊嗎……”
霧屬性輕微地嗤笑了一下,在雲雀這端聽來,仿佛骸貼着他的耳垂吹了一口氣。少年隻覺得心頭莫名其妙地騷動起來,還好隔着電話,六道骸什麼也察覺不到。
“那真遺憾。改天見咯~”
隆冬時節夜晚的寒氣很重,然而天穹異常幹淨,像擦拭一新的玻璃。月食将要發生是在接近半夜的時刻,雲雀走上天台時稍微有些早,他便像往常一樣沿扶梯獨自攀上供水塔頂端,高高地坐在那裡。這便是并中全校的制高點。
千家萬戶的燈火在他腳下,比天上還要燦爛地閃爍着。他喜歡這樣遠遠地俯瞰着城鎮的一切,熱鬧有生機但卻隔着一段距離,就像烤火,溫暖卻不燙手。從某種意義上講,他喜歡并盛和并中,但從沒有真正去接近過它們。
這大概是雲雀恭彌的又一特殊法則。
月亮皎潔地在寒冷的宇宙中移動着。稍稍起了風,他把衣領豎起來,這時候對面另一棟教學樓頂開始出現了喧嘩。澤田綱吉那一群人來了。雲雀仍然坐着沒動,眼睛瞟過去,月光下隔着鐵絲網隻見得那邊影綽晃動,彭格列十代被小小的家庭教師踹得踉踉跄跄,高個子的迪諾和山本武擡着天文望遠鏡(最後到底還是看在裡包恩面上給他們開了後門),獄寺隼人暴跳地在藍波身後追攆,幾個女生挨在一起叽喳地笑。随即新一撥人也來到了天台上,一個被其他幾個簇擁着,慢條斯理的走路姿态很容易辨認。
當然,這種容易或許隻對于雲雀這樣對此人有切身體會的特殊的關聯者。
他的視線在六道骸的身影上短暫停留了一陣,然後重新移回夜空中。對面像一鍋快要煮開的水,岚守吵吵嚷嚷地架設望遠鏡,女生和小孩子的嗓音混雜在一起。群聚。他想。在這種群聚裡,骸那種原本就有些陰柔的聲線自然是被淹沒的。但此刻他卻異常清楚地能聽見每一個字——那個人曾經說過的每一個令他不快的字眼,都像是一直存儲在耳蝸裡,從來沒有散去過。
“我聽說你讨厭群聚?”
黑曜的櫻花那時無比刺眼。如果世上真有不會凋零的花和不會過去的春天,想來也是可厭的。六道骸圍着他轉圈圈,像是瞅着什麼珍奇異獸。嘴角揚得很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