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裡了?不對——
十二點三十三分。陸燈月恍惚得像從夢裡醒過來。她又出現幻覺了?她第一反應去扯脖子上的十字項鍊,那項鍊在她的手心裡躺着,還留有着她體溫——它沒有任何反應,隻是平淡的裝飾物。
她頭疼得厲害,于是閉起眼睛,雙手合抱頂住額頭,作祈禱狀。她不信教,這隻是她的習慣。好像這麼做就能讓一切都好起來——
不對,那不是幻覺,隻是過去的影像在腦袋裡回放……唔,沒什麼的。她已經好了,都撐過來了。隻是點副作用。她早就從鬼門關爬回來了。她還活着。今後也不會再有什麼問題。對了,就是這樣。已經沒事了,冷靜點,陸燈月……
她開始幹嘔。生理反應叫嚣着,心理安慰已不起什麼作用。她跌跌撞撞地跑到自己的辦公桌,猛得拉開抽屜,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聲。她手指顫抖,胡亂扒着抽屜裡的藥。瓶裝的、袋裝的、膠囊狀的、顆粒狀的——藥物與藥物碰撞在一起,混亂的聲響像她腦袋裡雜音。
我應該都分類放好了才對——到哪裡去了——
她感到胃酸上湧,昏厥感襲來。她終于找到了那膠囊,她扣了幾次才終于扣準,整個艱難地、粗暴地吞下去。
不能吐不能吐不能吐……
她默念着,直至一切似乎歸于平靜。或者自始至終都是這樣平靜,是她熟悉的夜晚。
她回來了?!
她喘着粗氣,整個人快攤下去。
……她要找人說說話……她要把自己留在這個地方……她馬上想到了檔案室的林夕,她幾乎是沖過去,卻頓在檔案室門口——冷靜點……陸燈月……這個點……應該在睡覺……不能把人吵醒了……
她暗自祈求着,緊緊攥住她的項鍊。小心翼翼地打開檔案室的門。她的手依然顫抖着——神明回應了她的祈禱——林夕坐在那裡,醒着,似乎很精神。她看到陸燈月,慌忙把手上的東西合起,順手丢到邊角。
“呃?!陸燈月?出什麼事了嗎?”
她突然像洩了氣的氣球,好像苦難的孩子回到她的故鄉,回到那個似乎屬于過去的、美好的舊時光裡——像神給予她殘破生命難得的一絲安慰。
莫名的感情湧上來。她站在門口,頭發蓬亂,渾身冒過虛汗,衣服黏在一起。她頓了一會,突然不可思議地——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