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夜半開始天空中便彙聚了一團烏雲,清晨濛濛雨滴随着微風落下,打濕了整潔的街道。
邊城時常處于雨季,可隻有雨滴的潮濕卻失去了那份清爽,悶熱的空氣在街角巷尾蔓延。
莎樂美百無聊賴的倚靠在床邊,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撥動着發絲。
今天又下雨了,在陽光還沒透過窗簾的時候便有雨滴打在地闆上的聲音。
父親也早早出門了,聽說是要去處理下城區的事務。
早上還有女傭來傳話說“老爺請您一起出去散散心”,那絕對是父親的謊話!
無非就是要她跟着一起熟悉家族事務罷了。可惜她對于什麼公務,權力之類的提不起絲毫興趣。
街上的行人留給這座城市的隻有背影,一個個步伐匆忙踏着積水前進。
對面甜品店的貴婦們坐在店内,椅邊搭着精緻的洋傘。
一切都和昨天一樣,每一天都一樣。
莎樂美神色倦怠,她讨厭這種一成不變的生活,也不喜歡一眼能望到頭的人生。
“請您了解……吧,這….是..教……。……保佑您”
一道清亮的聲響從街邊穿出,聲音柔和澄澈,音量不高,勉強能聽清楚一點。
莎樂美被勾起一抹好奇,她在窗邊探出半個身子。雨水打濕了她每日養護的發絲,但她毫不在意。
聲音再一次響起,莎樂美循着聲響尋找着,是一個年紀與她相仿的青年。
這一次對話足夠清楚,他聲調平緩,舉止優雅,可是确是在傳教。
“女神不會再保佑我們了,灰燼中的火苗會把舊世紀燒成灰。”
青年取出一個銀制的飾品,遞給對面的男人,神色虔誠無比的說着。
可惜男人并不是一個合格的聽衆,他随手收下飾品便匆匆離去。
被委婉拒絕了,信徒也不氣餒,披着鬥篷便要前往下個路口。
莎樂美大聲喊到:“喂!這裡!”
青年微微一怔,聞聲擡頭,她招招手,轉身吩咐女仆到:“把他給本小姐帶過來。”
典雅整潔的客廳内,伊文身上滑落的水滴打濕了羊絨地毯,他無意弄髒主人家的沙發,便站在客廳正中央等待着那位叫住他的小姐。
莎樂美從樓梯上緩步走下,吩咐女仆端上兩杯熱茶。
是她最喜愛的蜂蜜紅糖。
她端起喝了一口,"我對你剛剛所做的事情十分感興趣,說來聽聽?”
伊文一愣,明顯沒想到這位尊貴的小姐是為了這件事而來。不過他樂得有貴族會感興趣,便一字一句地講起來。
莎樂美聽了一會,大概了解了一些。
這個“教會”名叫【灰羽教團】,近日風頭正盛,碰巧她也有所耳聞。
而青年名叫伊文,是教會的修士。這倒是出乎她的意料,畢竟伊文通身的氣度怎麼看也不像來自下城區那種地方。
她第一次聽說這個教會是在半月前,教會不像飓風席卷,而是如同無處不在的蚊蟲一般慢慢的滲透了整個下城區。
信仰這件事在諾亞并不罕見,例如鼎鼎大名的【光明聖火教會】,在各個國家都有着巨量的信徒,包括之前的諾亞王國。
但是在下城區這種信息閉塞,思想落後的地方傳教就極為艱難了,平民對于外來思想的固守成見決定了信仰是條死路。
能在這種地方做起教團,這個“灰羽”确實不一般。
但現在她有個更加好奇地問題:“在邊城傳教,不怕魔族殺了你們嗎?”
莎樂美的語氣中見不到絲毫普通貴族對魔族的敬意,隻有對伊文膽量的好奇。
自從魔族接管邊城後,不光在行為上對人類多加管束,還有思想上的限制。如果灰羽教會能一帆風順,那背後八成有依仗。
而聽說下城區最近,剛好換了一位新“公爵”。
伊文神色無懼,輕聲開口道:“真不巧,我們所信仰的[神明]也來自魔族”
莎樂美收起臉上的笑意,目光炯炯的盯着伊文俊秀斯文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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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後門間滿是密密麻麻進出的仆役,他們幾個運送着器具,成三成倆的擡着一些尚且完好的華貴物件,掃清着舊主的遺物,為這座府邸運輸着新的血液。
遊澤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雖然他記性确實不好,但這房間的差距也太大了。
如果說之前的公爵府是縱情縱欲的酒池肉林,金碧輝煌的人間地獄,那現在的府邸就像是虔誠信徒的殿堂。
巨大的琉璃彩窗玻璃替代了原來的公爵像,俗氣的金色裝飾被盡數拆除,換成了更簡潔大方的白金與銀具。
如果不是再三打開地圖确認了自己沒傳錯,玩家還以為自己誤入了什麼聖堂教會總部。
來到走廊中,侍者多數也與之前大不相同,各個容貌氣質俱佳。
之前的那批人大概是有了心理陰影,一聽能辭職就迫不及待地跑路了吧。
正當遊澤環顧着四周,想去找找莉亞時,一個文靜的修女攔下了他。
看到他是魔族,修女也神色淡淡沒什麼異樣,柔聲說到:“這位大人,主教今日不在。請您先登記姓名,之後我會為您傳達。”
很好。不是錯覺。這真的是個教會。
但為什麼他回自己領地還要登記,主教又是什麼?
“呃……我叫遊澤?”
修女将他的名字記錄在冊,準備将玩家引導至客房等候。
這時一個淩厲的女人風風火火的走入府邸,路過遊澤時随意的一瞥,兩秒後又倒退兩步。
“先生!?”
“你是?”
“先生,我是米拉。您不記得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