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一個八階鬼修,雖然銜葉城的人沒說他不能出現在慶典上,但應冬還是識趣的沒有去參加,何況他一點都不想參加。
以免破壞别人的興緻,應冬自從被安排進這個院落後,就一直呆在屋子裡,從未踏出房門一步。
一方面是為了安銜葉城葉家人的心,另一方面是他不想進行沒必要的社交。
系統怕宿主無聊,特意開了一個屏幕轉播慶典場景。應冬就這麼待在房間裡,一邊喝着葉家人提供的靈茶,一邊百無聊賴地看着銜葉城中熱鬧的場面。
直到畫面上掠過一幀,令他已經沒有瞳孔反應的純血黑眼睛在紅蓋頭下更加張大了些。
“倒回去,大概三秒。”應冬說。
系統立刻反應過來宿主的意思,畫面倒回去剛剛過去的景象,是一片人山人海,衆多趕來的修士和葉家分族們一起圍觀着台上說話的銜葉城城主。
應冬一眼便看到了在人群後的一道孤影,他穿着不起眼的月白衣衫,一頭黑發束起,身上沒有武器或法器,因距離較遠畫面上的容貌模糊不清,看上去像是個無名散修。
可是應冬就是能看出來,他便是江與星,他已經來到了銜葉城。
“這是哪裡?”應冬低啞地問道。
系統在屏幕上調出銜葉城的平面地圖——之前無聊陪宿主的時候掃描出來的,它在城主府外側不遠處标了一個小紅點,“這裡,慶典主舞台的附近。”
應冬盯着那個小紅點,眼睛一眨不眨,問道:“現在慶典上正在進行什麼流程?”
系統說:“銜葉城城主葉池正在進行賀詞,接下來據說是葉家為了炒熱氣氛,特意拿出幾件族内珍寶進行公開拍賣。”
沒等應冬說話,系統就将那幾件準備拍賣的寶貝展示在屏幕上,并标注幾句簡單的介紹。
應冬一眼掃過,很不錯的天地寶材,有少見的高階丹藥和高階法器,價值不菲,可以小小窺見葉家龐大的家底。
但江與星應該不會感興趣。
應冬這麼想着,說:“畫面轉回江與星身上。”
系統卻說:“宿主,氣運之子的感知很敏銳,我剛剛隻是遠距離的掃視,他便有所覺察。”
“應該沒關系,如今銜葉城魚龍混雜,有其他雜亂的窺視也很正常,他應該想不到我們身上來。”
應冬捏了捏冷硬的手指,說:“畫面轉過去,我想看他。”
系統計算了下,覺得宿主說的有道理,便順着将畫面定位到江與星身上,不過距離沒有拉近多少,仍有忌憚的隻比剛剛近了幾步距離,稍稍看清了一點五官,但畫質還是有些糊糊的,像是清晰度很低。
而就在畫面定位的那一刻,屏幕中的人忽然擡頭,似有所覺地朝屏幕外的人投來視線,強而有力的目光穿透屏幕和遮掩氣息的紅蓋頭,直直對上殼下的應冬。
但那隻是一瞬間,很短暫,江與星便将視線移開了,應冬甚至以為剛剛隻是自己的錯覺。
他不可能透過系統的屏幕看到自己的,應該是察覺到了窺視。
就在應冬這麼以為時,系統突然發出提醒音:“宿主,氣運之子動了,他正在朝着城主府來!”
應冬立刻道:“切斷屏幕窺視。”
畫面滴地一聲關閉,系統有些後怕:“宿主,氣運之子不會是……”
“不會的。”應冬咬了咬下唇,隻嘗到幹澀的冷意,“他應該隻是發現了有人窺視,所以給我們一個警告。就算他察覺到窺視來自城主府,也不可能闖入城主府,師尊修複的防禦法陣和近幾日加強巡邏的葉家人也不會輕易讓他進來。”
即是對系統說,也是說給自己,雖然成為鬼新娘後他的心髒不再跳動,但當對上江與星的那雙深黑的眼眸時,仍是不免得心驚一瞬,冷意瞬間傳遍全身。
因為……江與星雖然看上去面無表情,但應冬總覺得他此時很生氣。
應該是被窺視惹怒了吧,應冬抿着唇,有些不安地坐在椅子上,還好紅蓋頭很好的遮掩了他的情緒。
系統能感知到宿主的情緒波動,但它此時也不敢說話。
令人窒息的沉默彌散在這個房間内。
應冬僵硬地筆直坐着,一身深紅的嫁衣,衣服是那種很久遠的做舊感,森冷的寂靜和深紅色襯得整個房間像個鬼屋。
他不會來吧?不可能進來的。
應冬的腦海中一直循環着這兩句話。
不知過了多久,沉寂的房門外傳來了腳步聲。
按理來說,修士可以不發出任何聲音,特意發出腳步聲是為了讓别人知道他來了。
應冬頓時緊張起來,黑色微長的指甲嵌入冷硬的肉裡,流出了黑血滲入嫁衣之中。屋内門窗緊閉,沒有任何光源和氣流,此時他卻看見眼前紅蓋頭的流蘇無風自動。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腳步聲消失,而眼前已經出現了一雙有點眼熟的十分幹淨的鞋子。
一雙更為熟悉的手搭上了他交疊的雙手,拉開兩隻手,拂上手背上被掐出來的痕迹,黑血瞬間侵染了他的指尖,像是一種緻命毒素似的很快蔓延上整隻手。
應冬見狀,反握住那隻手,控制着黑血縮了回來。
而此時,來人已經用力将他從椅子上拉了起來,應冬身體僵硬,這幾天一直維持着這個姿勢坐着,一時不察沒能很好的控制四肢,就直直地倒在了來人的懷裡。
額頭隔着一層紅綢蓋頭磕上了面前人的下颚。
應該很疼吧?應冬不着調地想着。
下一刻,他被強有力的雙臂抱緊,氣力很大,抱着他像是想把他整個人嵌入身體似的,應冬僵硬的肢體都開始咯吱作響了。
應冬正恢複四肢控制權,頭頂便傳來一聲輕輕地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