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元節剛過,呂正給洛時及拆完線,兩位農官來了洛園,原本還要問魚稻共生田的事。
得知失憶,不免歎惜,隻道明年春種時要能好起來,不然不好辦,而後表示要回汴梁向官家報告近來調查的情況。
想着呂正也得一道回京,平長信便挽留了幾日,說還有一件利民的事情——做棉被。
冬季普通老百姓的被子填充物多為蘆花、楊柳絮、茅草,富貴人家如洛時及就是蠶絲被,然後還有羊毛、鵝毛等禽獸的羽毛來做填充物。棉花種植沒有普及種得少,多用來做棉線、棉布用,棉絮做成被子倒不曾見過。
原本打算去杏林村,但洛時及不能出門,便讓楊家帶了棉花來洛園。
彈棉被一事,洛時及在田假時跟他說過,制作工具在采摘棉花時就已備好,制作過程也已寫好,隻是沒來得及教。
楊家兩兄弟帶來的棉花已經脫了籽,被一屋子達官貴人圍觀彈棉花膽戰心驚,杵在那裡手都不知道擺哪兒,又從未彈過棉花,望着洛時及束手無策。
洛時及雖然不記得,但看了自己寫的制作過程,覺得不難,便要上手一試,被平長信攔下,說他來。
讓楊家兄弟把棉胎鋪在木闆上鏟棉,給屋裡的人發了口罩,又給洛時及仔細戴上。
平長信在腰間系上一條布帶,固定住竹制的彈弓,左手拿弓,右手拿槌,先用木槌空彈了幾下,發出“嘭嘭”的響聲,然後才移至棉花上彈。剛開始棉花沒彈起來,幾次過後,就能有節奏地上下敲打,再給楊家兄弟講解技巧。
洛時及注視着男人的身影,在心裡感歎,認真做事的男人真好看!
彈棉時間長,平長信不想讓洛時及在屋裡頭悶太久,便讓官員移步小書齋。
待幾人坐下,香慧端來茶點,平長信道:“張大人,李大人,請!”
兩位農官看着碗裡白白胖胖的果肉,張大人驚喜道:“這是荔枝!”
李大人:“夏天都沒吃過,冬季怎麼會有荔枝?”
平長信:“這是荔枝罐頭,兩位大人嘗個鮮兒。”
呂正:“跟橘子罐頭一樣?”心想着這等好東西都沒寄給他吃啊。
平長信點頭,看一旁的洛時及吃得高興,又覺得不應該把好東西拿出來給别人吃。
張大人:“不怕大家笑話,去年有幸得了官家賞賜的十顆荔枝,回家一分我就隻吃了半顆,哈哈……沒想到啊,在冬天也能吃到,還一次吃了五顆,得平大人福氣了!”
李大人:“哈哈……張大人還吃過,我半輩子了都沒吃過荔枝,荔枝到汴梁難啊!”
平長信:“兩位大人客氣,這荔枝罐頭是今年夏日所制,今年做得少隻在臨安有售賣,明年夏日汴梁就有得賣了。”
張大人:“果真!那高低得買來給家裡人吃。”
李大人:“臨安這江南水鄉之地就是好啊,這陣子我可吃了不少好東西,隻可惜有些沒法帶回去。”
平長信:“時郞開了一家小糖鋪,這盤子裡的糖果都是近來的新樣,咱們坐着喝點綠茶,吃些糖果,等棉花彈好了再過去瞧。”
言罷,香慧已經徹好了綠茶端來。
洛時及看着香慧的身影,又看向平長信,眼裡帶着疑惑。
呂正一幅老神在在,何曾見過平長信這幅模樣,瞧得津津有味。
中午又是精心準備了佳肴招待兩位農官,農官們沒吃過的好菜一全乎上齊了,把農官吃得樂呵呵。
飯後,木闆上的棉花如雲朵般,白軟蓬松。按照步驟,平長信先在彈好的棉花上用紅色棉線畫了兩朵梅花,才讓楊家兄弟用竹篩壓實定型。香慧和王嬷嬷幫着牽紗,最後楊家兄弟用木制的光滑圓盤在棉被上來回碾壓定型,棉被就做成了。
六斤的棉被抱在手裡不重不輕,手感柔軟有彈性,平長信道:“棉被與蠶絲被保暖差不多,怕冷的還能做成八斤、十斤。棉花比蠶絲價格便宜很多,銷量定然會好,往後大面積種植,老百姓也能用上。”
李大人:“是不錯,近年來冬天凍死的人也不少,今年是個暖冬,但明年不知何等氣候,有了棉被可解決了大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