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鶴庭蹲下去,一手托住鞋,一手握住了卓郁的腳踝,幫他穿了起來:“郁哥别生氣了。”
卓郁拍他的手背:“我沒生氣。”
穆鶴庭幫忙穿好一隻鞋,往卓郁跟前挪了挪:“我現在給你看。”
卓郁調轉身子面朝另一個方向:“我不看。”
穆鶴庭不再吭聲了,卓郁自顧自穿好了鞋,站起身,看見穆鶴庭還蹲在那不動。
卓郁拉了他一把:“起來!”
穆鶴庭站起來,依靠着玄關的牆壁,眸中閃着憂郁的光:“我其實是擔心我好了,郁哥就要攆我走了。”
卓郁伸出去,要開門的手停在了半空,他終于轉過頭來看向了穆鶴庭。
卓郁足足看了他得有一分鐘,末了撲哧一聲笑出來:“這麼喜歡在我家白吃白住?”
穆鶴庭:“我可以從現在開始,每個月給你轉一筆房租。”
卓郁笑得更深了,他扭過身來在穆鶴庭的腦袋上胡亂揉了一下:“安心住吧,我不缺你那仨瓜倆棗。”
穆鶴庭小聲嘟囔:“我不能安心,我怕你哪天不高興就給我攆出去。”
卓郁抱着手臂,站在玄關那想了想:“那好吧,以後你給我當司機,我去哪你負責開車,薪水頂房租,怎麼樣?”
穆鶴庭眉眼彎彎:“好!”
卓郁點點頭:“我馬上要去學校一趟。”
穆鶴庭立馬到崗:“我開車送你。”
卓郁拍拍他的肩膀:“麻煩你了,小穆司機。”
小穆司機第一天到崗就很盡職盡責,天雨路滑,穆鶴庭卻把車開得極穩,載着卓郁順順當當地到了學校。
卓郁去實驗樓開會,穆鶴庭就坐在旁邊的機房裡一邊打遊戲一邊等。
期間方之晗出現過一次,今天是他值日,剛好打掃穆鶴庭所在的機房。
方之晗見到穆鶴庭時迷茫了一瞬,随後很快想起他就是卓郁的表弟,于是就表現得相當友好,很熱情地跟穆鶴庭打招呼。
穆鶴庭從遊戲中擡起頭來,面無表情冷冷地剜了他一眼,沒應聲,很快就再次投入到了遊戲裡。
方之晗碰了壁,抱着拖布草草将機房地面擦了擦,灰溜溜地離開了現場,關上門後忍不住小聲嘀咕了一句:“拽什麼呀……”
不解氣,于是額外還加了句詛咒:“出門就被車撞。”
這句詛咒很快就應驗在了另一個人身上。
卓郁的會開了個把鐘頭,離開會議室時已經臨近中午,但外面的雨卻有越下越大的勢頭。
卓郁這邊剛叮囑完慢點開,才出了校門,延綿雨幕裡赫然沖出個人影來,不要命似的,直直地就往車頭上撲了過去。
穆鶴庭差一點就沒反應過來,大腦一片空白,憑着肌肉記憶緊急踩下了刹車。
尖銳刺耳的刹車聲中,主副駕駛上的兩個人身體全都齊刷刷地往前沖去,幸而被安全帶死死勒住這才又被拽回到了座椅上。
卓郁被吓得魂險些都飛了,心驚肉跳好久沒緩過勁來,穆鶴庭回過神就沖着車外斥罵:“有病吧,你找死啊!專門挑了日子來碰瓷是不是?”
車外那個被車頭頂了一下,差點被當場撞飛出去的人扶着車子勉強站穩,他全身被雨水澆透了,水鬼似的隔着前車窗盯着車裡副駕駛上的卓郁。
車裡的兩個人在辨認出對方面目後,齊刷刷變了臉色。
怎麼是賀霖笙?
不等車内二人做出回應,賀霖笙立刻往後退了兩步,在大雨中,在街頭上,對着卓郁的車子,當場跪了下去。
這是唱的哪出?
穆鶴庭偏過頭去看身邊的卓郁,卓郁目光緊緊鎖定着前方的賀霖笙,他已經恢複了鎮定,隻是面無表情。
穆鶴庭隐隐覺得不妙,試探性詢問:“郁哥,我下車去把他轟走?”
卓郁卻扭頭望了一眼街對面的一家便利店:“我忽然想吃關東煮。”
他笑着請求穆鶴庭:“你可以現在去幫我買一份回來嗎?我在街邊那家咖啡館裡等你。”
穆鶴庭隻花了一秒鐘就讀懂了卓郁的畫外音,他就是想要支開自己,單獨跟賀霖笙聊聊,還要約在咖啡館裡的那種。
穆鶴庭注視卓郁許久,最後不死心地又掙紮了一下:“一定要現在去嗎?”
卓郁:“你帶上傘,不要淋濕了。”
穆鶴庭一言不發地解下安全帶,推開車門就走進了雨幕裡,卓郁在他身後喊他:“傘!”
伸手拽他卻抓了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