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傘,而已。”穆鶴庭面容微微扭曲,“那把傘是我買的!”
卓郁錯愕地睜大了眼睛,當即便要下車:“我去找他要回來。”
穆鶴庭一把拉住卓郁的手臂,卓郁剛要離開座椅的身體又被他給扯了回來。
按照穆鶴庭的秉性,估計要回來也會被他撕個稀巴爛。
卓郁向穆鶴庭解釋:“我不知道,車上有兩把傘,我以為是阿姨放的……”
穆鶴庭不再說話,他動作強硬地扯過安全帶給卓郁扣好。
車廂裡氣壓低下來,卓郁:“我沒跟他聊什麼……”
穆鶴庭發動了汽車:“我不想聽你跟他的事,你别說了。”
卓郁張了張嘴,話到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車子徐徐開動,車窗外的建築像魚一樣紛紛朝後遊進雨中,漣漪打在車頂棚和玻璃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卓郁打開盛着關東煮的飯盒,看見裡面淨是些他讨厭的海帶香菇,沒有他喜歡的魚丸。
他用竹簽在飯盒裡挑挑揀揀,終于翻出了一塊浸滿湯汁的油豆腐,紮起來,輕輕吹了吹,慢慢吃掉。
油豆腐甜絲絲的,他又喝了口湯,很鮮,于是卓郁就原諒了穆鶴庭。
他并不知這背後有着橫亘十年的光陰、糾葛與愛恨,他隻當是兩年前的分手,加重了穆鶴庭猜疑與不安。
不知是不是下雨的緣故,穆鶴庭将車開得很慢,足足花了比來時多一倍的時間。
卓郁把關東煮吃掉了大半,漸漸生出了困意,他眨眨眼望向窗外,不一會,鋪天蓋地的眩暈感吞噬了他的意志。
穆鶴庭将車停在路邊,等了一會,轉頭輕輕晃晃卓郁:“郁哥,醒醒。”
卓郁無知無覺地昏睡了過去,穆鶴庭擡手撫着他的臉,深深地注視了他片刻。
随後下車将吃剩的半盒關東煮扔進了垃圾桶毀屍滅迹,再上車,一鼓作氣将車開回了卓郁家所在的公寓小區。
但是穆鶴庭沒有将卓郁帶回家,他停好車之後,就抱着卓郁直奔自己的住所。
他就住在卓郁家下面的那一層,公寓樓是隐私性很好的一梯一戶,穆鶴庭抱着卓郁刷卡進門,中間沒有遇到任何阻礙。
這是穆鶴庭的住處,進門玄關的盡頭挂着一副巨型肖像油彩畫。
穆鶴庭本人的手筆,畫的是一個栩栩如生的年輕男人,蜷着光潔赤.裸的身體,躺在一片郁金香花海中。
正是卓郁,畫中人與此刻穆鶴庭的懷中人,睡顔别無二緻。
穿過玄關往裡走,穆鶴庭家的照片格外多,他跟卓郁的合照占了三分之一,剩下的全是卓郁的單人照。
呆萌的、狡黠的、走在校園裡形色匆匆的、坐在圖書館裡凝神垂目的、獨自一人面無表情的、同師哥師姐站在一處喜笑顔開的……
千姿百态的卓郁,多半都沒有看向鏡頭,是偷拍的視角。
穆鶴庭甚至等不及把人帶進卧室,才一到客廳裡,就把卓郁扔在了沙發上。
卓郁的身體摔在寬大的沙發墊上彈了彈,他本能地嘤咛了一聲,穆鶴庭撲過去壓住他,看見他的眼睛微微地半睜開了些。
萬頃怒火與委屈沖昏了頭腦,穆鶴庭捏着卓郁的下巴,眼圈泛紅:“郁哥,我一刻都等不了了,你今天就變成我的好不好?”
他抓着卓郁的身體,歇斯底裡:“我不許你看任何人,我不準你拒絕我,你永遠都不要再推開我!你聽見沒有?!”
卓郁的雙目沒有焦距,當然也聽不懂穆鶴庭在說什麼,沉重的眼皮很快就再次阖上了。
情焰熾烈,人也變成本能的野獸。
穆鶴庭亟不可待且報複性地撕扯掉卓郁的外衣,動作粗暴地像在處理一塊砧闆上的魚肉。
卓郁的身體随着穆鶴庭的動作被拉扯搖晃,睡得很不舒坦又醒不過來,他難受地蹙起眉頭,口中含糊不清地抗議:“别……别碰……我……”
穆鶴庭聽見卓郁說“别”就火大,不想看他難受的臉,直接給卓郁的身體翻了過去,使他伏在那裡猶如一尾脆弱纖細的白蝶。
事出突然,穆鶴庭什麼都沒準備,打算硬來。
在他将要用手指探開前路,深入施展暴行時,臉埋在沙發裡的卓郁劇烈地一顫,忽然發出了一聲哽咽,跟着就是悶沉模糊的一聲:“穆鶴庭……”
穆鶴庭的動作猛然頓住,俯身過去将他抱起:“你說什麼?”
卓郁夢呓一般,癱軟在穆鶴庭懷裡,喃喃着:“穆……穆鶴庭……”
穆鶴庭的雙手死死鉗住卓郁的肩膀,兵荒馬亂,情.欲和理智交戰,終于是前者落了下風。
穆鶴庭做了潰敗的逃兵,他放下卓郁沖進了衛生間,放冷水,先是洗臉,後來幹脆把整個腦袋都湊過去狠狠沖洗。
這才終于冷靜了下來,穆鶴庭關閉放水器,抹了把臉,将濕淋淋的劉海一把拂了上去,露出了額頭。
他幹了什麼?給卓郁下安眠藥,還差點迷.間了他。
他幾乎做出和汪瀾一樣下作的事。
回過神來的穆鶴庭擡手就抽了自己一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