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大附中的圖書館周末也是全天開放,隻是中學的圖書館普遍沒什麼人。
這就方便了那時候的卓郁跟穆鶴庭,他們經常推掉家裡安排的教師,一起去圖書館,自習也是約會。
圖書館保安和管理員,見到是兩個男生,也不會起疑心,隻當他們是好哥們。
這對好哥們會在沒人的圖書館裡,找個更僻靜的角落,面對面坐着,做作業刷題。
時光就在筆尖紙頁間,沙沙地遊走。
那是很平常的一天,當卓郁将最後一道奧數題驗算完畢,他擡起頭來,發覺太陽已經西墜,整個城市都被籠罩在一種昏黃溫柔的色調裡。
像琥珀融開,黏住了樹上的知了,使它們再難以發出吱呀吱呀的噪聲,于是世界變得很安靜。
卓郁看向對面的穆鶴庭,他早不知道什麼時候,仰靠着椅子背,懷抱着手臂,将一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蓋在臉上,無知無覺地睡了過去。
卓郁悄悄地起身,走到穆鶴庭的身旁,戳了戳穆鶴庭臉上的書本,沒動靜。
卓郁低頭去看穆鶴庭桌子上的草稿紙,幾張寫滿公式的草紙随意地堆着,最上頭壓着那張最幹淨整潔,上面清清楚楚地幾筆勾畫出一個少年的身形來。
是低着頭寫字的姿勢,發絲微微卷,下颌尖尖,右下角有署名:“穆鶴庭,傅郁。”
兩個人的姓名親親密密地交疊着,被一支紅筆畫出的桃心框起來,落在卓郁眼中,不禁啞然失笑。
卓郁彎下腰,靠近了穆鶴庭,放輕動作慢慢給他臉上的書本揭開,好似新郎官掀蓋頭那樣。
穆鶴庭果然還閉着眼,睫毛出奇地又密又長,秀氣得很。鼻梁也挺,雙唇習慣性輕抿着,微微有種似笑非笑的弧度。
卓郁想惡作劇捏一捏穆鶴庭的鼻子,好讓他清醒過來,但是手伸過去,半晌都沒舍得真下手捏,隻是用指腹輕輕掃了掃穆鶴庭的鼻尖。
沒醒,卓郁的動作更放肆起來,蹭了蹭睫毛,摸了摸鼻梁,指尖一路滑下來停在穆鶴庭的唇珠上。
卓郁收回手,貼近了在穆鶴庭的嘴唇上落了一個吻。
唇瓣相貼的那一秒,穆鶴庭睜開了眼。
卓郁驚得立刻就要抽身,但是穆鶴庭雙臂一攬,徑直環住了卓郁的腰,往懷裡一擁,卓郁沒站穩,直接摔在了他身上。
卓郁按着穆鶴庭身後的椅子背想站起來,但是穆鶴庭抱着他不撒手,毛茸茸的腦袋在他的頸窩裡蹭來蹭去:“郁哥,别跑,再親一下……”
卓郁冷靜地問:“你模拟題做完了嗎?”
穆鶴庭:“早做完了,就錯了一道,你要檢查嗎?”
卓郁:“我檢查一下,你松手。”
穆鶴庭不依不饒撒起嬌來:“親完再看……”
卓郁拗不過他,就捧起穆鶴庭的臉,重新親了下去。
他們之前打聽過,這片監控壞了,還沒修呢。
後來卓郁直接坐在了穆鶴庭的大腿上,吻得忘情了,白色夏季校服襯衫扣子都松了幾顆,穆鶴庭的手貼着衣邊滑進去,撫過柔韌的窄腰、漂亮的蝴蝶骨。
卓郁的肌膚白瓷一樣細嫩光滑,有種微微的涼意,而穆鶴庭的掌心幹燥熱度驚人,兩相貼合,卓郁被灼得身體都在輕輕發顫。
穆鶴庭的吻技不能說差,隻是不老實,不肯循規蹈矩斯斯文文地親,他動情後就會有些粗魯,會連啃帶咬,在卓郁身上留下好些痕迹。
癢酥酥疼絲絲的,觸電一樣,這種感覺讓人很上瘾,意亂情迷也是理所應當。
卓郁一邊沉迷一邊慶幸,多虧這是在外面,這要是在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的卧室裡,偷吃禁果是必然。
穆鶴庭氣喘籲籲地輕咬着卓郁的耳垂,呢喃着央求着:“郁哥,我想要……”
圖書館空調仿佛也不靈光了,空氣燥熱黏膩起來,卓郁竭力保持清醒:“要什麼?”
穆鶴庭拉着他的手,按在那隐秘的角落裡:“想要你。”
卓郁渾身汗津津,他甩了甩頭想冷靜下來:“怎麼弄……你會嗎?”
穆鶴庭的眼睛亮晶晶的,艱澀地吞了下口水,喉結上下滑動:“郁哥你會嗎?”
卓郁沉默,穆鶴庭擡了擡腰身,頂了一下:“郁哥,我可以學……”
光陰荏苒,卓郁的思緒回籠,他跟穆鶴庭同樣吻得難舍難分,隻是場景換成了車裡。
最後終于分開時,一條晶亮的絲線被牽出又扯斷,卓郁擡手蹭了蹭紅腫的嘴唇,半天才平複下呼吸。
當年的小奶狗信誓旦旦,說可以學,卓郁就信了他,結果三年過去,學了什麼?壓根沒有進益。
卓郁穩住心神,評價道:“吻技還是那麼爛。”
穆鶴庭委屈巴巴地說:“跟郁哥分手以後就再也沒親過了,退步很正常。”
卓郁心情頗好地重新發動了車子:“去跟你小學弟好好練練。”
穆鶴庭靠在座椅上,淺淺笑着,并不接話。
回到家裡,客廳茶幾上擺着阿姨精心擺盤的果切,都是些時令水果。
卓郁經過時瞥了一眼,其中就有玲珑飽滿的荔枝,一顆顆殷紅挂着水珠。
“荔枝嗎?……”穆鶴庭話裡含笑地輕聲自言自語,青年音低沉着發出來,宛若已經把那嫩生生的果肉含在了嘴裡,清甜黏膩,好像不久前的吻。
卓郁的心顫了下,初夏時節的熱氣憑空沁入,臉頰燒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