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結界外的謝訣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更急切了些。
因為若是他判斷得不錯,這已經到了結魄燈逆天改命的最後階段。
徐松眠在用雲渺的根骨給冰玉床上那沉睡着的女子改命。
或者說從一開始,徐松眠便選則将雲渺作為了替那女子逆天改命的媒介,将其同結魄燈連結,共同保持着那女子肉身不腐,魂魄不散。
徐松眠本就是早有預謀,眼下這幻境不出意外也是全部由他構建而出。
面前這道結界,他顯然也下了不少功夫,一時之間想要将其破解并不是什麼易事。
但很顯然,結界内正在被剔骨獻祭的雲渺等不了太久了。
謝訣自結界面前退開半步。
這是第一次他慶幸自己身上有一半那個男人的血脈。
他提了一旁的燭龍劍,毫不猶豫便往自己的掌心之中落去。
傷口之中滲出的血液瞬間便漫上了整個手掌。
但謝訣似乎覺得掌心之中的那些血液仍舊不夠,他用力握緊了手,血液随即加速着溢出。
他将那血盡數滴到了自己手中的那把燭龍劍之上。
巨大的妖氣瞬間盈滿了整個冰淩之境。
連帶隔絕在結界之後的徐松眠都感受到了那濃厚的妖力,分了些注意力看向結界之外的那人。
妖力湧動之中,一身玄衣的少年人提着同樣通體玄黑的燭龍劍朝着這處走來,血迹亦随着他的步子落了一路。
原先被馬尾高束在腦後的發絲也随意飄飛着,襯得面色冷得像是要滴出水來的少年宛如地獄而來的修羅。
而下一秒,徐松眠便見對方提着長劍,将那原先難以破解的,也是他廢了良多心力特意設下的結界,一劍劈開了。
看着猶如碎鏡一般碎裂化為齑粉的結界,徐松眠都不由怔愣了下。
他看了那已然消散的結界,又看了眼正朝自己這處而來的謝訣。
這……怎麼可能,怎麼有人能将這鎖靈陣生生一劍劈開。
面前這人究竟是誰。
不過眼下并沒有太多的時間供徐松眠探究,因為眨眼間,玄衣少年便已提劍攻來。
他不得不将架在雲渺脖頸間的長劍挪開,去抵擋謝訣朝着自己這處劈下的燭龍劍,一手勉強控制着身前的雲渺,好讓這場“獻祭”繼續下去。
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才短短半刻鐘,眼前人的修為同方才相比卻像是翻了倍。
明明剛剛交手時,對方應當并未有所保留,他判斷對方修為應同自己差不太多,但眼下,對方的修為明顯早已超出了自己一大截。
二劍相擊時,徐松眠手中的松溪劍也因着竭力阻擋,發出了悲戚的劍鳴聲。
不過謝訣此時此刻的目的并不在徐松眠,他也并不在意徐松眠此時有何想法,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雲渺身上,能分出一些看向其懷中那盞聚魂燈也已經是他的極限。
趁着徐松眠出手抵擋,雲渺脖頸之間的長劍被挪開的間隙,謝訣忙回身将雲渺自對方的禁锢之中扯出,一手攬入懷中,帶着人向後退到了距離徐松眠幾步外的位置。
一道圓球形的結界随之生成,将二人一道籠罩了進去。
以上一切一氣呵成之後,謝訣忙垂眼去看懷中之人。
先前那冷淡卻令人心驚的神情默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情與缱绻,以及看着對方緊蹙着的眉眼和因為疼痛綴滿額頭的冷汗而露出的,掩蓋不住的心疼。
他伸手替懷中之人調整了個更為舒适的姿勢,開始着手解決其手中的那盞結魄燈的問題。
結魄燈的獻祭儀式已然開始,這獻祭一旦開始,便無中途停下的可能。
是以,此刻唯一的選擇便是……
謝訣催動着自己的靈力,将其注入結魄燈之中,意圖将裡頭那部分屬于雲渺的替換出來。
屬于他的那股靈力方才被注入結魄燈,那股像是要将骨肉剖離開來的痛楚便随之攀上了他的手臂。
謝訣不由蹙了蹙眉,隻是轉眸看向懷中之人的眼神之中心疼之意更甚了些。
他有些不敢想,雲渺此時整個人都被淹沒在這種痛楚之中。
他攬着懷中之人的手臂又收緊了些,而另一隻手則加快了往結魄燈之中注入靈力的速度。
暗紅色的靈力肉眼可見地被注入了結魄燈中,原先通體萦繞着淡藍色光亮的結魄燈,此時也蒙上了一層暗紅色的光亮。
而這暗紅色的光亮仍在持續着将那些淡藍色的靈力替換,甚至另一端本正在向冰玉床上的女子傳輸着的淡藍色靈力中也開始摻雜上了屬于謝訣的暗紅色光亮。
似乎是謝訣朝着結魄燈中注入的靈力起了作用,其懷中之人原先緊蹙的着的眉眼此時也舒緩了幾分。
甚至此時其懷中的雲渺的知覺像是開始回籠,拿着結魄燈的手,手指蜷了蜷,一隻手松開了手中的結魄燈,抓上了謝訣的衣襟。
這一次,站在結界之外着急跳腳,想要打破結界的人——變成了徐松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