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還不等他出聲,雲渺便先一步開了口:“謝訣,你本就是因為我才被牽扯了進來,眼下若是讓我将你留在此處自己離開,你将我當作什麼人了?”
說罷,雲渺像是還覺不夠,又一字一頓地重複了一遍自己的決定。
“謝訣,我不會走。”
對上雲渺再堅定不過的眼神,謝訣知曉自己再說什麼都沒有用了。
他閉了閉眼,像是接受了事實一般。
“我的靈力快耗盡了,那結界支撐不了多久了。”
當然,他還有一句沒說出口。
但二人皆有些心照不宣——眼下的雲渺并不是徐松眠的對手。
此時,結界之外的徐松眠看着那盞幾乎快被謝訣的靈力替換掉的結魄燈,也停下了手中動作。
像是做了什麼決定一般,向後退了兩步。
雲渺見狀視線緊随對方而去,伸手重新喚了不系舟,先一步做出了防禦之勢。
徐松眠的面容之上猛得出現了一道裂痕,橫亘在面中。
緊接着,其面上的裂痕一條接着一條的出現,不一會兒整張臉便像是龜裂的大地一般。
幾條黑色的狐尾自其身後探出,将其整個人都裹了起來。
不過眨眼間,那狐尾便又散了開來,将人顯露了出來。
隻是此刻哪裡還有徐松眠的身影,出現在二人眼前的是一個身後有着七條黑色狐尾的陌生青年男人。
男人依舊站在原處未動,可其身後的尾巴卻争先恐後地撲向了雲渺、謝訣二人。
擋在二人身前的結界發出了噼啪聲,裂紋也随之出現,不多時,二人周身的那道結界便像是被捏碎的蛋殼一般。
雲渺提着不系舟,警惕着對方的動作,做好了随時迎戰的準備。
可男人的視線掃過某處,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那雙再标準不過的狐狸眼微微一撩,越過雲渺看向其身後的謝訣,唇角勾了個意味不明的笑。
原先急切萬分的神情,此時也全然不見了。
甚至那幾根懸在半空之中,距離雲渺二人隻有幾尺距離的狐尾也出人意料地并沒有發起攻擊,縮回了人身後。
男人在雲渺的視線之中,一步步,頗為氣定神閑地朝着二人逼近。
他的眼睛毫不遮掩地停在謝訣的身上,明顯得連雲渺也察覺到了男人的似乎别有所圖的目光,往旁側挪了一步,擋住了對方的視線。
被雲渺阻隔了視線的“徐松眠”也不惱,順勢對上了雲渺的眼睛。
“小渺啊,你還總是能帶給為師驚喜呢。”
男人開口仍是讓雲渺熟悉的聲音,隻是語氣卻像是孩童找到了新的玩具一般。
雲渺暗暗将手中的不系舟握緊了些,眉心也蹙得更為厲害。
“你究竟是誰!”
男人輕挑了挑眉:“小渺怎得連師父也不認識了呢?”
雲渺自然不信對方這套說辭:“哪裡來的妖,我師父豈是你可以亵渎的。”
可她話語剛落,便有一隻大手握上了她的胳膊,将其往自己身側帶了些。
緊接着,謝訣滿是克制的聲音自雲渺身後傳來。
“渺渺,他可能真的是你師父,或者說他一開始不是,但是你認識他時,他卻已經是了。”
雲渺聞言一愣,轉頭看向自己身側的謝訣,滿是不解:“謝訣,你方才所說是什麼意思?”
雲渺話音剛落,不等謝訣再次開口,另一道聲音便率先插了進來。
“少主還真是聰明呢。”
可“徐松眠”對謝訣答案的肯定,并沒有消解雲渺心頭的疑惑,甚至其話語裡頭的那聲“少主”讓雲渺腦中的疑惑更甚了些。
什麼一開始不是,後來又是。
還有什麼少主……
這一切聽得雲渺都有些雲裡霧裡。
不過這一次“徐松眠”卻再沒有理會雲渺的疑惑,而是視線再次瞥向此時正飄在半空之中的結魄燈。
眼看着那結魄燈都染上了屬于謝訣靈力的顔色,“徐松眠”故作可惜道:“按理說用小渺的根骨是最合适的,不過少主若是不舍得的話,用你的也算勉強湊合。”
方才他見謝決替出了雲渺的靈力,還以為自己的苦心都将毀于一旦了。
因為隻有一開始便被選擇用來供養結魄燈的對象才可以用來獻祭,但結魄燈的主人——雪狼一族卻是可以打破這條規定的。
他們在任何時候,都是結魄燈最好的獻祭者,自然可以在任何時候取代原獻祭者。
“徐松眠”的視線自結魄燈上挪開,對上謝訣半睜着的琥珀色眼睛:“畢竟說來,這本就是屬于你們雪狼一族的聖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