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之中本就多妖獸鬼魅,更遑論此時她們二人身處的,是這樣大的一片林子。
若是天黑之前注定走不出去,那麼于雲渺來說當務之急便是找一處安全些的地方。
因為哪怕她們今夜幸運沒有在山中遇到妖獸鬼魅,入夜之後氣溫驟降,估計謝訣眼下的身體也是受不住的。
雲渺站在原處,一手護着身後之人以防其從自己背上滑落,另一手則拿着不系舟,劍尖撐在地上,為她承去一部分力。
她想用靈力探尋這片林子,找尋一個較近些的出口,或是尋一處可以落腳的地方。
不過很快,她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因為若是此時使用靈力,她拿捏不準是否會招惹些什麼東西過來。
這樣一來,她的處境隻會變得更加危險。
她環顧了四周,視線在某一方向落定。
雲渺決定,再賭上一把。
或許,今日幸運還能再降臨在她身上一次呢?
雲渺不再在原地停留,浪費一點兒時間,背着謝訣擡腳便往那個自己已經作出決定的方向走去。
盡管夏日的日頭西偏得并不算快,雲渺腳下的步子邁得不算太慢,但是還不等雲渺看到走出林子的可能,天色便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林子裡的溫度也随着日頭的落下驟降,寒意伴着昏色鑽入雲渺的衣料,在肌膚之上掠起一層雞皮疙瘩。
有些冷。
雲渺蹙了蹙眉。
不顧此時她并沒有多的手替自己将衣衫再裹緊一些,或者替自己搓一搓雙臂汲取一點熱意。
甚至,她也沒有手再替自己點上一盞用來照明的油燈。
但雲渺也未就此停住腳下的步子,她接着從枝葉間隙中透出的銀鹽一般的月光,繼續往前走着。
隻是她的步子放慢了一些,對周圍的發出的任何動靜都警惕了起來。
雲渺像是一根繃緊了的弦一樣,小心翼翼繼續前行着。
高度緊繃的神經反而讓她有些難以分辨時間,雲渺不知道自己又沿着自己選定的那個方向往前走了多久、走出了多遠。
不過幸運的是,上天竟然真的再一次給了她優待。
隐約的月光之中,一間破敗小屋隐隐綽綽地出現在了雲渺的視線之中。
看到不遠處那間破敗的小屋,雲渺的心中卻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
她加快了腳下步子,往那間小屋處行去。
雲渺走近了些,也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的小屋。
面前的小屋看着應是荒棄了很久了,屋頂基本已經沒有了,甚至一面牆也倒下了,它破敗得甚至難以被稱為是一間屋子。
不過還是比什麼也沒有來得強上一些。
雲渺從牆角找到了一些被遺留下的稻草,她扯了一些鋪在三面牆交彙的角落,将背上背着的謝訣放了下來,讓其背靠牆角,倚坐在牆角。
而她則直其身,好好活動了下肩頸,緩解着肩背之上的酸楚感。
雲渺一邊活動着,一邊在小屋附近撿了幾根斷樹枝。
她将撿回的樹枝堆在了距離謝訣所在的牆角不遠處的空地上,并在二人落腳的小屋周圍布了一個結界,這才生了火,在謝訣旁側的牆邊坐了下來。
借着面前的火堆,雲渺側過頭看向自己的身側的謝訣。
火光的影子在他的面上跳躍着,可對方似乎仍舊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
雲渺看着面前之人,像是出了神。
好一會兒,她伸手探了探謝訣的鼻息,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似乎是在确認他此刻的情況。
好在,一切都很平穩。
雖不知對方為何遲遲未醒來,但雲渺到底還是放心了些。
在确認完對方體征一切正常後,她收回落在對方額頭處的手。
不過雲渺的手還未完全收回,她的視線卻在掃過某一處時頓了一下,随之雲渺的手便再一次朝着謝訣的面上伸去。
甚至不等她自己反應過來,她的指尖便已經落在了對方眼尾的那顆小痣之上。
她記得,今日她的淚似乎就是滴在了那一處……
男人的覆在眼下的長睫輕顫了下,擦過雲渺的指腹。
再細微不過的癢意卻讓雲渺猛得回了神,許是怕謝訣此時醒來,她忙收回了手,坐正了身子。
裝作方才自己什麼也沒做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