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峰之上,屬于雲渺的那間小院之中。
謝訣坐在屋中,一手側撐着頭,看向小院入門處的那扇圓形拱門。
夏日午間的太陽,将外頭幾棵樹上的綠葉都曬得油亮油亮的。
細碎的蟲鳴聲時不時從枝葉間傳出,落入謝訣的耳中。
不過謝訣半點注意力也沒有分出,隻是靜靜地看着門口,宛若一尊望妻石。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原先懸在半空之中的太陽也沿着其熟悉的軌迹漸漸西落,橙色的霞光也布滿了天空。
枝葉之中的小蟲似乎也有些疲倦了,鳴叫聲一點點減弱了下來。
但謝訣卻依舊是先前那副模樣,隻是他的眉眼也輕垂了下來,另一隻手捉着茶杯輕輕摩挲着。
長睫遮住了眼睛,看不清神色。
但很顯然,他想要等的人依舊沒有出現。
謝訣有些不知道怎麼形容他自己這段時間裡的心情。
自冰淩之境之中出來後,他明顯感受到雲渺對自己的情感有些不一樣了。
二人之間的關系也明顯親昵了起來,她們一起用膳,越來越自然地同榻而眠。
甚至山腳下的那隻小犬也被二人收養在了小院之中,三人活像溫馨的一家。
先前雲渺一人時便想收養小汪,但是又怕養在院中它會趁自己不在的時候,在宗門之中亂跑遇到危險,眼下謝訣并不是宗門弟子,平日大部分也無什麼事,雲渺便同他商量,将小汪收養到了小院之中。
一切似乎都朝着再好不過的方向發展。
可偏偏雲渺這幾日總是早出晚歸,他問起時也總是言辭閃爍、顧左右而言他。
甚至,他說想陪她一道去,也被她拒絕了個徹底。
這種感覺讓他有點莫名的心慌。
因為百年前,她離開前也是這般……
謝訣面上神情依舊淡淡的,看不出個究竟。
但是他落在茶盞之上的手,指尖卻因着用力泛出了白色。
好在一道聲音及時出現,拯救了其手中那即将承受不住力道碎裂的瓷杯。
“汪汪——”
一隻黑色的小犬,自院中那幾棵大樹下站了起來,甩了甩身上的碎土,搖着尾巴朝屋中的謝訣跑了過來。
謝訣看着在他腳邊輕蹭的小犬,不自覺地皺了皺眉。
但他還是将手中的瓷杯擱回了桌上,彎下腰将腳邊的小犬捏着後頸提溜了起來。
小犬這幾日瞧着吃得不錯,看着比之前圓潤了不少,連帶着黑色的毛發也油亮了不少。
“你這又是怎得了?渴了還是餓了?”
謝訣将小犬提溜到自己的面前,對上小黑犬那雙圓滾滾的圓亮眼睛,有些沒好氣的問道。
小黑犬對上謝訣的視線撲騰了幾下爪子,奶聲奶氣地輕吠了兩聲。
謝訣雖嘴上嫌棄,但是卻身體卻很誠實地站起了身,将手中的小犬提溜到了它的飯盆和水碗旁。
小狗看到熟悉的碗盆,邁着四條小短腿便跑了過去。
“真是麻煩。”
謝訣蹲在小犬旁沒有起身,看着它跑到水碗專心緻志地舔舐着碗中的清水,又忍不住小聲嫌棄了句。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指尖在小黑狗的頭頂輕點了下:“要不是阿姐喜歡,我早就将你丢回去了。”
小黑犬像是聽懂了自己的話一般,停下了動作,轉過頭,将頭送到謝訣的掌心之中蹭了蹭。
軟軟的觸感随即傳到了謝訣的掌心之中。
想來平日裡雲渺最是吃它這套,此時便也來用在了他的身上。
但謝訣自己的原身便是一隻雪狼,自然不會被這區區的一隻小土狗“蠱惑”。
不過阿姐好像尤其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動物,比如眼前收養的這隻小土狗,比如在桃源鄉時她也并不厭惡他的耳朵和尾巴,又比如百年前還是小雪狼模樣的他……
還好眼前這隻小犬并未生出靈智,自然不用說修行化成人形。
所以它眼下是一隻小寵罷了,并不能同他分走阿姐。
想到這裡,他放心地任由小犬在他手心之中輕蹭,唇角也不由得好心情地揚了起來。
而雲渺進屋時,看到的便是謝訣同小汪一人一狗相處得再和諧不過的場面。
她覺得,這樣的生活一直進行下去好像也不錯。
看着幾步外的一人一狗,她的唇角也跟着彎了起來。
她靜靜站在門框邊,并未出聲,但小犬卻已經抛棄了一旁的謝訣朝着她這處跑了過來。
見狀,她也蹲下身,摸了摸擠到自己懷中的那隻小犬的頭。
謝訣的視線跟着小犬偏轉過來,看到的便是那隻小犬撲到雲渺懷中,故技重施用頭蹭着雲渺的掌心,試圖博取對方喜歡的場景。
謝訣覺得自己方才的想法似乎并不正确,應是這隻小犬最會同他争搶阿姐的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