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柔的,像是羽毛掃過一般的觸感自雲渺的手背傳來,哪怕隻是細微的癢意,但仍舊讓有些怕癢的雲渺反過來捉住了在自己手背之上作祟的那隻手,并順勢回眸輕瞪了對方一眼。
不過這一眼,輕飄飄的,對謝訣來說顯然并沒有什麼威懾力。
謝訣任由對方反過來握住自己的手。
雲渺的手本就比他小上不少,盡管她握住了謝訣的手,謝訣的手也并未因此受到太多桎梏。
但謝訣依舊順從地接受這桎梏。
二人順着人群又往前行了一小段,方才那株遠遠瞧過一眼的姻緣樹便出現在了二人的視線之中。
那棵看着樹齡已高的大樹,枝葉繁茂,而其枝幹之上此時被挂滿了紅綢、木牌,還有一把把同心鎖。
晚風拂過,紅綠相間的枝葉便像是被吹皺的湖面一般泛起水波,木牌和同心鎖的撞擊聲也從其中傳出,落在人們耳中。
像是那棵古樹正低聲細語着,在回應其周圍一對又一對虔誠的佳偶。
雲渺牽着謝訣亦在其面前停下了腳步。
雲渺看着面前那棵姻緣樹,視線劃過其枝幹之上的紅綢、挂着同心鎖寫着一對對姓名的木牌,以及身旁正閉着眼虔誠許願的一對對佳偶。
盡管雲渺也知曉這隻不過是人們對于自己情感與心願的一種寄托、或是安慰而已,但是眼下她不知是被周圍的氛圍感染,還是因為今晚的一切都太剛好的原因。
她心下一動,轉過身看向自己身旁之人。
“謝訣,我們也挂一個吧。”
謝訣自然不可能會拒絕。
他的視線掃過面前那棵大樹之上挂着的,一塊塊鎖着同心鎖,寫着一雙又一雙陌生姓名的木牌。
想到自己同阿姐的名字也會同這些名字一樣,寫在同一把同心鎖上,以一對佳偶的身份,會長久地被許多像他這樣的行人看到,知曉他同阿姐是一對相愛的佳偶,他就不免興奮了起來。
甚至他感覺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叫嚣着,靈魂也一道開始震顫。
他喜歡這種感覺。
很好。
他就是想要,無論何時他的名字都能同阿姐的綁在一起,讓所有人知曉,他們是互相屬于彼此的。
不過眼下他顯然将這些情緒克制得很好,他面上神情依舊,笑得溫和又得體地接受了雲渺的提議。
雲渺和謝訣同旁人一樣,在旁側的小攤之上買了一塊帶着同心鎖的木牌,雲渺将自己手邊的筆遞給了方才付完錢接過木牌的謝訣。
“謝訣,你先寫吧。”
謝訣接過筆,将手中帶着同心鎖的木牌放在了身前的桌子上,彎下身,落筆。
小攤的桌子有些矮,謝訣彎下身似乎也有些局促。
而雲渺所站的位置,正好被擋去了視線,她看不見謝訣落在木牌之上的筆畫,隻能看到他正認真地一筆一劃地寫着什麼。
好一會兒,謝訣才停了手中的筆,重新直起身。
原先放在其面前的那塊木牌也被他一道拿了起來。
他将手中那塊木牌拿近了些,頗為小心地輕吹了下。
待到木牌之上的墨迹幹了大半,他才轉過身将手中的木牌同毛筆一道遞給了身旁的雲渺。
雲渺方才還有些不解,謝訣怎得自己的名字還寫了那麼久。
但眼下她看到對方遞來的那塊木牌時,不由輕愣了一下。
他寫的,竟然是她的名字。
一時間,她甚至忘了去接對方手中遞來的那隻筆。
最後還是對方出聲喚她,她才回了神。
她擡頭看向身前之人:“你怎麼寫得是我的名字?”
謝訣面上依舊,如實答道:“覺着這般似乎能更有意義一些。”
“渺渺,可是不記得我的名字怎得寫了?”
許是見雲渺還有些未回神,謝訣玩笑着說道。
“我記得的。”
雲渺伸手将其手中的毛筆接過,轉過身,再次将木牌擱到身前的桌上。
她亦彎下身,一筆一下在自己的名字旁側寫下了“謝訣”二字。
待最後一筆落定,雲渺順勢将手中的毛筆擱回了手邊的筆架之上。
她直起身,看着面前的木牌,等待着上頭的筆墨幹透。
隻是方才未注意,眼下她同謝訣的兩個名字一起落入視線之中,她才發現二人的字迹似乎有些像。
雲渺又将木牌上的兩個名字端詳了一會兒,扯了身旁之人的袖擺,示意他也一道來瞧:“謝訣,你看我們的字迹好像有些像。”
謝訣看着木牌上的兩個名字并不意外。
畢竟,他的字本就是阿姐教的。
甚至,她的名也本就是他最先學會的兩個字……
但他還是順着對方的話點頭應下:“是呢,真巧。”
二人又在小攤前站了一會兒,見後頭又有一對男女過來買木牌,雲渺便拿了擱在桌上的木牌,拉着謝訣讓去了一邊。
不過正好,此時木牌上的墨迹也幹得差不多了。
二人折回了樹下。
矮一些的枝幹早已被挂滿了,隻剩下高一些的。
是以,挂木牌這件事便落到了謝訣的身上。
雲渺将手中的木牌遞了過去。
謝訣接過,低頭詢問:“想要挂在哪裡?”
“那裡吧。”
雲渺仰着頭,給謝訣指了一處空處。
“好。”
謝訣随之将木牌挂了上去,細心地打了好幾個結。
在确認挂牢了之後,他才收回了手。
雲渺看着那塊寫着二人姓名的木牌,很快同枝幹上其他木牌一道随風微微擺動起來,上頭那把小小的同心鎖也同木牌輕撞着發出聲響。
忽地,雲渺看向兩步外的謝訣。
“謝訣,我們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