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那張臉慣常冷峻鎮定，聽到這話，卻出現了無法忍受的痛苦模樣。

“你不能···你不能那麼說···”那股大男子主義的氣味把博士熏地頭暈腦脹，非常難堪。

“我不能嗎？誰說我不能？”起源博士反問。

“你未來生命中見到的所有人都說不能。”包括未來的你自己，他急忙把一瓶龍舌蘭塞到起源博士的手中。

起源博士搖搖頭，巡視起自己的領地。

“這麼說，它還是我的塔迪斯，不過，你怎麼會給全宇宙最強大的時間空間穿梭機裝裝氛圍燈？”

沒品的後代博士。

“···到處都是灰，玻莉走了之後就沒人打掃衛生了。”

博士連忙走上前去，“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說這種話了。”

把女隊友當免費家政，他簡直看到了時代遺物一樣的舊我。

沒等他再找出什麼轉移起源博士的注意，強烈的晃動感襲來，他張開手臂維持平衡。

塔迪斯被捕獲了。

一艘巨型母艦放出鈎索将塔迪斯牽引進來。

動靜平息後，起源博士推門而出，剩下的人圍在顯示屏前看外面的情況。

她們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地方，前方隻有一條漫長的階梯，閃耀着燈光通向不可見的上方。

“我們做一個交易，”聲音從虛空中傳來，“把你飛船中的人類交出來，我們可以讓你跟她說話。”

“她？”起源博士問道：“她是誰？”

外側的弧形牆壁環繞着幾個門洞，一個年輕女人從不遠處的門洞中跑出來。

“他在嗎？博士在嗎？”那人看到了塔迪斯，人影還沒有清晰，驚喜的聲音就傳來。

小櫻清晰地看到了博士臉上每一處肌肉的輕微抽動，那張嚴肅的、分析着情況的臉彌漫上無法掩蓋的悲傷。

他奪門而出，向來到塔迪斯旁邊的女人伸出了擁抱的雙臂。

怎麼會不知道有蹊跷呢？面前這個名為比爾·玻茨的同伴不久前孤獨地死在戰場上，遠離家人、朋友，魂斷異鄉，死前甚至經受過慘無人道的肢體改造。

可是理智擋不住他的思念，平時“我不喜歡擁抱”的準則拉不回他失而複得的妄念。

為了拯救人類，她們在賽博人阻擊戰中留到最後，不惜和賽博軍團同歸于盡。

戰後的博士孤身一人在塔迪斯中蘇醒，直到今天，兩人才迎來一場應得的告别。

博士拿出音速起子掃描比爾全身，他終于願意重新接納難過和思考，可能的推斷掀起他冰冷的憤怒。

“比爾·玻茨，我的朋友比爾玻茨被改造成了賽博人，她為了讓幾乎不認識的人活下來，獻出了生命···”

顫抖的聲線說不下去，小櫻忍不住推門出來。

為什麼比溢散着能量倒地不起時還要痛苦呢？

聽到後面的話，她明白了，有那樣一個珍貴的人格消失在了宇宙中。

“所以，我要說清楚，誰都不可以僞裝成比爾·玻茨，誰都不能嘲弄比爾·玻茨。”

沒有人可以用這種手段愚弄博士的同伴，愚弄一個逝去的英豪。

博士悲怆的聲音回蕩在大廳裡。

小櫻忍不住多看幾眼這個活潑快樂的姑娘。

人與人的緣分淺時尚且難修得，深時進退不由人。身負光芒的人經過她的生命總在不經意間，或許一生的交往隻是吉光片羽，光和熱卻能透過時空的縫隙，短暫照臨到消沉疲憊的心髒，這是連她也不曾習得的療愈能量。

一直抱着走馬觀花的态度，對發生的所有事都保持着觀賞的心理距離，此刻她卻無法輕易略過一個名為比爾·玻茨的章節。

比爾還在那邊跟博士比比劃劃地解釋，“···簡而言之，我跟她親了。你知道的，她是穿梭在宇宙中的駕駛員，所以我跟她一樣改變了生命形态，脫離了賽博人的軀殼，我們一直在旅行···”

“是嗎？她在哪兒？”

聽了博士的問話，比爾下意識指向身邊，看向她口中那個“她”的位置。

那裡空無一人。

“隻有三個低端标記，”博士附身觀察着比爾的身體，“證明她是個複制人。”

“我不是，”比爾很生氣，“我才不是什麼複制人。”

“所以，”博士邁上那條光輝燦爛的階梯，“是誰在偷走死者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