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它挪動着，沒有手、沒有腳，它努力适應自己不規則形狀的身軀，然後像它所認知的那樣挪動。它不知道自己要前往何方，也不知道它最後能獲得怎樣的結局。

像它這樣的存在或許逃跑都跑不掉，于是它停下了移動。乖巧溫順地待在原地。

它察覺到了地面的震顫，是誰？來的人會是誰？它竭力用不存在的腦子思考着，陰影遮蔽了它，盔甲壓在它的身上，它從一坨變成了一灘。

沒有痛感，因為它本身不屬于任何有機生物。它不需要進食、不需要呼吸，就連活動也隻是維持自己的意識活躍。

它忽然感到疲憊，黑暗籠罩了它，盡管它沒有視覺。

它一動不動，如同一小片随處可見的污垢。有人握住了它，它就像水滴融入大海，它睜開了“眼”，想起了一切。

“你該離他遠點，無情戰魔。”

它被擁抱、擠壓、複原。缺失消耗的部分也被填充完整，它從“海洋”中冒出頭，攀附在金屬的表層慢悠悠又堅定地向上攀爬。

它被人抓了起來。

“好久不見，C.C。離開的時候想念我們嗎？布魯斯可想死你了。”

它“看見”在金屬的表層倒映出一灘流體的馬賽克。它想，原來它長這樣。

時間倒回一個月前，這個時候的馬賽克還是個人類，他有自己的名字，記不得了，自己的性别可能有性别。“C.C”是布魯斯給它取得名字，它記不得是哪個布魯斯了，數據垃圾太多，它的記憶模糊了太多的細節，隻留下大緻的過程。

關于它是怎麼從人類變成數據垃圾。這是得怪遊戲，對，遊戲，模拟器，世界融合，而窮鬼買不起高檔的遊戲艙頭盔，他隻買了一個遊戲機，玩着3D的異世界生活模拟器。

早知道世界最後會融合，他就應該，不，他也沒錢。他不像他的富婆基友能靠金錢把設定拉到頂配，也不像他的歐皇室友靠着平價設備一發抽出隐藏身份。他隻是個窮鬼、還非酋。

從動物到無機物再到數據垃圾，好消息是他不再有“死”的概念，壞消息是現在的它周圍全是殺了它前幾周目的兇手。下輩子一定還貪便宜。

但它沒有下輩子了。

C.C封閉意識，就像一團真正的爛泥那樣從布魯斯的手裡滑落到地上。

2.

C.C的第一周目是一隻蝙蝠，最便宜的遊戲機是3D像素建模，它很差，畢竟是便宜貨。蝙蝠是一團模糊的像素集合物，初始地點也是黑漆漆的溶洞。C.C操縱着蝙蝠在漆黑的山洞飛了幾個小時，他操控他的蝙蝠對其他蝙蝠發起撞擊撕咬，被攻擊會被圍攻，它差點就死了，但角色有新手保護期。

C.C用新手保護期嘗試了所以能嘗試的，他能熟練殺死同類狩獵做肉食，也會在地圖标記喝水點。他喜歡狩獵，比起渺小的蟲子他更樂意狩獵大型目标。

偶爾C.C會好奇地圖之外的地方，于是他會向着一個地方飛行，一直飛一直飛。在一次受傷瀕死的墜落中，他發現了新大陸，在他從未注意的下方是一個陌生的高科技洞穴。

C.C被捕捉了。

因為他異常的攻擊性，被認為瘋狂。他們把蝙蝠關在玻璃罩中，抽血化驗，試圖分析出他不正常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