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一件無袖T恤,露出的左手手臂上紋着一圈細窄的紋身,交錯的環形英文裡,禁锢着一隻翅膀殘破、振翅欲飛的黑色蝴蝶。
這個圈子不乏有個性的選手,宋菱跟着宋明朗去過幾次比賽現場,她坐在觀衆席觀賽,遠遠見過W1的幾個選手,但沒有一個人能和他對上号。
宋明朗側了下身,解釋說:“他是隊裡的新簽的,你之前沒見過。”
宋菱哦了一聲,下了台階,眼神直直地看過去:“需要幫忙嗎?”
那人低頭收拾着自己的東西,帽檐下的表情十分冷淡,眉峰壓着,連目光都沒舍得給她一下。
将最後兩個裝着設備的黑色挎包搬下車,他才略微擡眼,視線落在宋菱那雙看起來就很容易摔跤的粉色涼拖鞋上,片刻又移開,淡淡回應道:“不用。”
宋菱挑了挑眉,本着來者是客的心态,繼續說:“我叫宋菱,是你們教練的女兒。門口台階有點陡,我可以幫你把東西搬上去。”
聽到宋菱的名字,車旁的人身形微頓,他擡手挑起帽檐,陰影一寸一寸剝離,路燈冷白的光打下來,照亮了那張輪廓分明的臉。
他眼皮微掀,露出一雙極具侵略性的眼,像被墨水浸過的瞳孔緩慢定格,輕飄飄地落到宋菱身上。
視線無聲的糾纏在半空,心髒被那直白的目光一寸寸攻占,宋菱忍不住先移開了眼。
餘光裡,她看到了他耳垂上的一抹黑色。
好像是一顆痣,釘在耳垂上,如同小小的曜石,打破了他渾身淩厲的氣場,平添了一絲潋滟。
隔了幾秒,他的聲音終于傳來:“待着就好,不用幫我。”
他尾音咬的輕,表情依舊淡淡的,眼神裡卻多了點意義不明的光亮。
宋菱見他毫不費力的拎起箱子,沒再堅持,回到家門口,伸手把門推大了些,用肩膀抵着,咬下最後的蛋筒尾巴。
冰淇淋很快吃完,兩個行李箱也在家門口落地。
宋菱抽了張紙,仔細擦着沾在手指上的冰淇淋液,擡眼時又和客人對上視線。
直白的目光落在臉上,她忍不住摸了摸嘴角。
沾上蛋筒的碎屑了嗎?
好像沒有。
宋菱無所适從的往門後躲了躲,那道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終于偏移,落到别處。
周遭一時間安靜下來。
搬着行李箱進門後,宋明朗徑直帶人去了一樓的客房。
家裡時常會有客人留宿,客房打掃得很幹淨,不用怎麼收拾就能住人。
宋菱去儲物間拿了一套新的床單被罩,把東西放在客房門口的桌子上,正打算上樓,聽到客房裡傳出對話聲。
聲音不大,隐約間提到了她的名字。
宋菱邁了兩個台階,又忍不住停下,腦内天人交戰一番,最終好奇心戰勝了理智。
她貓着腰躲在樓梯上,小心翼翼地挪動,終于在樓梯上找到一處便于觀察的位置。
這個方向正對着客房半掩的門,交談聲時不時從裡面傳出。
宋菱聽不真切,手扶着欄杆探出頭,努力撐着眼皮朝下看,卻猝不及防地和房間裡的人對上視線。
已經數不清是今天的第幾次對視。
男生擡頭望着她,目光交錯的瞬間,那張波瀾不驚的臉上多了點意外。
“……”
沉默了幾秒,宋菱忽地蹲下身子,本想躲起來裝作無事發生,卻發現镂空的欄杆并不能完全擋住她。
透過欄杆之間不算寬敞的縫隙,她看到那人的嘴角勾起弧度。
空氣好像突然變得稀薄,宋菱臉頰升起熱意,像掩耳盜鈴的賊一樣,轉頭視死如歸地往樓上跑,樓梯上又響起一連串吱吱呀呀的聲音。
江時敬見她消失在樓梯轉角,起身把行李箱推至角落,将床鋪收拾完畢後,他才拿起放置許久的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他的視線落在最近遊戲的列表上,輕輕點了點屏幕。
同時,一個遊戲邀請出現在宋菱手機屏幕的正中央。
River(來自最近遊戲)邀請你組隊排位·5v5王者峽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