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看到臉前,晏同瑜心裡還存着一絲僥幸。
萬一是發音相似也說不準啊,傅經傅京傅淨都有可能,地球上有将近八十億人類,那麼多同名同姓的人,不一定就是“傅璟”,巧合巧合。
對對對,就是這樣。
但是當他完全轉過頭,對上傅璟那張一如既往欠扁的面孔時:“……”
當事人萬分自然地放下筆,擡頭朝着晏同瑜的方向擡起手打了個簡短的招呼:“嗨,校友。”
陰魂不散!!
“你怎麼在這裡?!”
晏同瑜快當場吐血了,他大抓狂,眉頭緊得能夾死首都大學裡所有的蒼蠅。
傅璟上前兩步,走到他面前,邊走邊不疾不徐地張望周圍,說:“首都大學隻有你能報?這條規則寫哪了,你指給我看看?”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說你要去雲大追随邬旗大師嗎?志願表都填了!”
晏同瑜急促地搬出例證,掰着手指頭說:“什麼深思熟慮的結果,為自己負責,這都是你的原話。”
為什麼出爾反爾呢?!
班主任勸得那麼費心費神,連褚钺也告訴他傅璟準備填雲大。
晏同瑜以為這是闆上釘釘的事情,現在傅璟憑空出現,情況完全超出他的預期,他都不敢想象自己的臉色有多難看。
傅璟直視他的雙眼,淡淡開口道:“那天你在教室裡說的話,我回去深想了幾遍,覺得非常有道理,老汪聽說以後也很高興。
“而且,那天采訪的時候,我已經提醒過你了。”
什、麼?
傅璟是因為他那天的話才臨時改變主意的。
采訪時戳的動作也不是為了讓他幫忙應付搪塞記者,是真的準備來首都大學。
晏同瑜感覺四周天旋地轉,景物迅速碎成片,在他眼前滑出殘影。
荒謬,太荒謬了,荒謬到了極點。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因竟然是他自己種下的,惡果也徑直掉到他面前。
這意味着将來的每一個夜晚,他都要提防驟然跳出的夢境,以警惕的态度擔驚受怕地度過接下來的四年。
晏同瑜撐着額頭,仍不敢接受現實。
突然,他靈光一閃,找出能證明傅璟話語的漏洞,“可是既然我們考進同一個大學,叔叔阿姨為什麼不安排我們坐同一班飛機來學校?”
從記事起,兩個孩子一直都是捆綁的狀态,為了安全和放心考慮,通常遠途出行都會把他們的座位買在一起。
如果這次傅家爸媽知情,他們沒理由不這麼做。
“你爸媽說你想自己來。”
傅璟輕飄飄地說。
“那你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是不是故意瞞着我?”
晏同瑜有一種奇特的直覺,真相也許就是他猜的那樣。
傅璟肯定隐瞞或編造了一些什麼。
“我故意瞞着你?”
傅璟鎖緊眉頭,沉着聲音步步逼近,像是要在對面沒良心的家夥身上盯出一個洞來。
“到底是誰不理誰?”
晏同瑜抿了抿唇,敗下陣來,這麼說好像确實是他不占理。
是他故意不理傅璟,也是他刻意打聽傅璟想去哪個學校,準備避開。
換作以前……
算了不想了,既來之則安之。
話說他從德馬灣回來以後,他再沒有夢到過那樣驚世駭俗的場面,傅璟也沒在他的夢裡出現過。
如果他們能夠相安無事,大學的面積擺在這,按照原先的設想躲着走就行。
想必一段時間過後,他見到傅璟就能平常心對待了。
晏同瑜的世界撥雲見日,他擡起頭,破天荒地對傅璟說:“是我的錯,對不起,現在我要去宿舍了,祝你學業順利,拜拜。”
他難得說一次好話,卻見傅璟的臉色倏忽間變得很奇怪,攔住他的去路,手掌往他腦門上探。
“你發燒了?”
“你才有病,好話聽不了非要我罵你,讓開腦殘。”
晏同瑜掙開他的手,被傅璟一耽擱,原本就熱火朝天的籃球社攤位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
他隻好暫時放棄,心想過幾天再打聽吧,先去宿舍裡整理床位,跟同學熟悉一下,晚上說不定還要一起吃個飯。
于是他大步流星地向着指示牌上的宿舍樓方向走去。
傅璟跟上來,晏同瑜耐着性子沒驅趕他。
畢竟宿舍樓都建在一起,同路很正常,但是直到他按照樓号和門牌号走到三樓,傅璟還是像附身鬼一樣落後他半步走。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拿行李的保镖。
片刻後,304宿舍門前
晏同瑜嗤笑着指了指門框上方的數字,“認得數嗎,這裡不是你宿舍,眼睛瞎了可以去治。”
宿舍安排再怎麼亂,都不會把軟件工程和建築專業的學生放在一間宿舍裡。
上樓的時候,他遠遠聽到其他寝室裡的同學自我介紹,都說自己是學軟件的。
那麼誰在玩跟蹤,一下子昭然若揭。
傅璟張張口正欲說話,可是一道洪亮的叫嚷在他之前搶白。
“在門口堵着幹什麼呢,進來啊!”
宿舍門被打開,裡面的動靜也被傅璟盡收眼底,他的視線一一劃過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