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崽哼唧了兩聲，迷糊的喊，“papa。”

叫他爸爸。

那就是他的女兒。

中也的聲音放的很輕很柔，指尖碰觸幼崽的臉頰，“爸爸在。”伸手在她身上拍拍哄睡。

王娅做夢吃肉美的吐了個泡泡，絲毫不知道監護人剛才過來接她，自己又被強行扣留了下來。

中也抱着幼崽去了專屬首領的休息室。

匆忙接替上位，忙的沒怎麼合眼過。後面幼崽住院他也歇在醫院，房間内還保持着太宰的布局。

很累，懶得折騰。

中也掀開被子，把幼崽放在中間圈在懷裡。

被褥上還殘留着太宰常用的香水味，帶點澀和丁點苦味的玫瑰香。這個味道算是諸多讨厭中，他還算喜歡的一點了。

【中也，又下雨了。】

颀長的背影轉過頭，伸手去接落下來的雨滴。

“混蛋太宰！”

中也沖過去，想拽着混蛋的衣領狠狠給他臉一拳。

太宰唇角勾起一抹笑，展開手臂做出擁抱的姿勢，身體突然朝後倒去，中也伸出去的手抓了個空。

這是第幾次了？

最近總是頻繁夢到太宰從總部大樓跌落的場景。

開始中也還會嘗試去救人，或者在墜落前殺了太宰這個混蛋。

但腳下如生了根。

動彈不得的中也隻能眼睜睜的，看着太宰反複的在眼前一次次墜樓，等地面被大面積的血水淹沒就可以從夢中醒來。

中也平靜的看着。

眼神沒有波瀾，在心中默默的讀秒，“1，2，3…”

七秒，七秒就會夢醒。

“papa。”

身體不能動，眼珠也被死死的固定在俯視的方位。中也的眼角餘光隻看到個小身影炮彈一樣的飛撲下去，撞進太宰懷裡。

“唔嗯嗯——”

小小的一團，還不到20斤的小東西。使出吃奶的勁頭，臉上的奶膘都在顫動。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拉得動體重大她六倍，且在重力矢量加速下墜的太宰，但就是拉住了。

晃晃悠悠的。

安全着陸。

中也感覺身體可以行動後，跨出以前怎麼都越不過的一步之遙的距離從高樓躍下。

在重力的加速之下，隻用了三秒達到地面。

太宰抱着幼崽。

表情有計劃被破壞的不爽，又生不起氣。他面無表情像是恐怖片中索命的冤魂，眼睛裡滲出血水拉長了語調呐喊。

就是嗓音有氣無力，“chuuya，我好恨啊~”

中也猛地坐起身。

夢醒了。

他看向身側，幼崽撅着屁股大字型的趴在枕頭上。小手緊緊的揪着枕頭，像是躺在誰的懷裡。

“啧。”

死了就老老實實的入土為安，夢裡還折騰人。

混賬東西！

在心裡罵了一通。中也把幼崽連帶枕頭一起撈到身邊，本以為會睡不着，沒想到嗅着奶香很快又陷入深度睡眠中。

這次無夢到天亮。

“papa。”中也是被懷裡蛄蛹的動靜鬧醒的，幼崽被他圈在懷裡動不了，“要噓噓嗎？”

王娅點頭。

又搖頭。

“papa？”她眨巴大眼睛四處看，迷糊了會才分辨出來現實。

這聲明顯不是叫他。

所以…剛才發生的事情，是在同一個夢裡？

“爸爸在。”中也抱着幼崽去衛生間解決了生理問題，沖了奶哄她喝，拍拍又給哄睡。

淩晨五點。

橫濱被霧氣籠罩着，模糊了視線，仿佛還在夢中。

中也穿梭過一排排的墓碑，很多名字他都記得。這片墓園被港口Mafia承包，埋葬在這裡的大多都是在鬥争中犧牲的成員。

快步走帶起的風，衣擺飄飛，腳步在其中一座墓碑前駐足。

制式的墓碑，和别的墳頭也沒太大的區别。

沒有貼照片。

墓碑上隻簡單寫了三個字。

太宰治。

刻痕深入三分，字體鋒利帶着淩冽的殺氣。

擡腳踩在墓碑上。

中也面如寒霜的警告，“死了就給老子安安靜靜的去輪回，不要再出現在我夢裡！”

當然沒有人回應。

他用眼睛确認過，又用科學的手段确認過所有血液組織的DNA同屬一人，親自按下焚燒按鈕。可視化的窗口親眼看着燒透，親手把骨灰裝進罐子裡。

詐死不存在。

死透了。

中也掏出一瓶紅酒兜頭淋在墓碑上，鮮紅的液體像是血液，“别再來煩我，骨灰給你揚了。”

放完狠話。

他轉身要走，就看到空中飛過來的幼崽。

“papa~”

中也肅冷的表情柔和點，正要伸手去接住，幼崽沖的太快沒刹住擦着他撲向了墓碑的方向。回頭卻見幼崽懸整個人挂在空中仿佛被誰抱着，還用腦袋在蹭着空氣…

不對！

臉肉擠壓變形，是真實的，有個東西在那裡。

清晨的霧氣很涼。

大腦一個激靈。

“非病理反複，更像是反噬的副作用。”森先生推測幼崽的異能力還未完全覺醒，年紀小，不會平衡力量才會反複的發燒。

中也突然想起來同位體看到幼崽關心的不是，“生病了嗎？”而是笃定的問，“出什麼事了。”

不是反噬。

是代價。

哈，這麼回事啊。

中也看向墓碑上方，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透過眼眶溢出的生理性水光隐約看到個模糊身影，正翹着個二郎腿坐在墓碑上。

在夢裡幼崽抓住了混蛋，靈魂回歸人間？

這些不重要。

中也表情平靜上前抱住幼崽，抓着她的手猛不丁的揮出一拳，果然如意料中砸中個結實物體。

揍了混蛋一拳。

沒解氣。

反而更來氣了，“哈，要死就死幹淨點！”

中也透過幼崽的瞳孔反射，看到鯉魚打挺站…飄起來的太宰拍了拍衣擺上虛無的灰塵。

混蛋臉上挂着他熟悉的，挑釁混着惡劣的笑容，淺色的唇瓣開合無聲喚道，“chuuya，早安~”

早你個頭。

中也抱着幼崽轉身就走，走了兩步，氣不過回頭又踹了墓碑一腳。

“嗚哇。”

暴力小蛞蝓。

本人雖然已經隻剩個魂了，看着被踹飛的碑頭腦闊也一陣涼飕飕的。

“papa。”王娅伸爪扯住首領宰…嗯，男鬼宰的衣服，牽氣球一樣拖着。

太宰懶得走，成為鬼魂有點好處，可以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