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勉佯裝被踢疼了,抱着自己的腿,“哎呦——下腳真重哦,感覺骨頭都要碎了,好痛哦。刑老師真兇!”
刑攸扔下兩個課本,“不作就不會死,好好學習。”
李知勉靠在窗頭,護士定時來換藥液,刑攸看着李知勉手背上的留置針,問:“這個針頭能用多長時間?”
“一周左右吧,”護士挂上藥瓶,“不然每天都紮,一周下來手背就腫成粽子了。”
粽子......刑攸在大腦中幻想了下李知勉裹着大厚紗布的手掌,深思過後,神情嚴肅地盯着護士,“那每次都輸一隻手,時間長了是不是也會水腫。”
護士擡頭調試流速,“對,但是沒辦法。總比一直挨紮好。”
有道理,刑攸又看向李知勉,眼神中幾不可察地閃過一絲同情,随後她說:“幸好你挨紮的是左手。”
李知勉:“當時好像......沒問我的意見吧?特意留給我寫作業的?”
刑攸心虛地偏頭,當時護士問了,她想都沒想就說左手,刑攸是按照自己的習慣來的,這是無意識的行為,如果是因為這一點就被李知勉抱怨,那豈不是太冤枉了?
刑攸為自己辯解:“不是都會紮左手嗎?沒有特意不特意,你别多想。”
“哦,是嗎?”李知勉湊近她,額頭和她緊緊貼上,李知勉一用力,刑攸向後仰了一下,她雙手緊緊抓上床單,“你幹嘛?”
李知勉笑着說:“不幹嘛,想逗你開心。你看看你,現在不皺鼻子了,改成皺眉毛了。”
刑攸沒理睬他,“好好看你的書。”
翌日清晨,刑攸拿着牙杯從走廊另一頭的水池回來,李知勉迷迷瞪瞪在睡夢中睜眼。
嗓音粘膩含糊,他伸出完好的那隻手,輕輕拉上刑攸的手腕,“你要走啊?”
刑攸是肩負着學習任務的,她還沒有把自己是副班長的事告訴李知勉,扣好衣服上的扣子,刑攸說:“你還記得我們補課時候的唐老師嗎?”
“記得啊,那個看着話少文靜的老師。”李知勉說。
刑攸點頭:“對,他剛好就在這家醫院,還在這層樓裡面,我拜托他給你上課,所以你一會兒吃完飯乖乖聽他話。”
李知勉不情不願地“哦”了聲,“那你晚上回來還會給我講題嗎?”
刑攸梳頭發的手頓了下,“如果你不會的話,我會給你講。”
李知勉舒了一口氣,他放心了。
刑攸去學校的時候,碰巧遇到季知時,對方冰塊似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雖然是三年的同學,但是刑攸不會和不熟的人打招呼,自找尴尬,何必呢?
但季知時伸手沖她擺擺手,刑攸還沒有回他的招呼,季知時已經走到她跟前,接着白寥寥的天光,和氣說,“昨天下晚自習之後的作業,我已經收好放到老師辦公室了。”
刑攸:“哦。”
季知時說:“刑同學,你很厲害,能利用課間把所有作業寫完。”
刑攸停了下,“初中不是一直這樣嗎?有什麼好稀奇的?”
季知時說:“我的學号在你後面一點,我中考沒有發揮好,之後肯定會趕上你的。”
“......”刑攸回答說:“你沒必要趕上誰,大家都一樣的,你自己按照你的方法去學,最後肯定就是你自己的水平。”
季知時搖搖頭,“不是那樣的,我中考之所以沒有考好,是在語文的閱讀理解上浪費了時間,不然我的時間就夠用了。還有,數學的最後一道大題......”
季知時一路上巴拉了很多,刑攸壓根沒有聽完,她明白了,季知時單純是個學習狂,還喜歡跟别人作比較,刑攸真覺得沒必要,她也一樣沒有天賦。
季知時的話在進教室就被掐斷了,刑攸坐到原位置,季青檸看了她一眼,将自己的筆記拿出來放在她的桌子上,調侃她,“你真是大忙人啊,現在連宿舍都不回了。昨天就我和遙泱兩個人。”
刑攸翻筆記的手停了下,還不甚理解,周烨南踩點進教室她才明白,昨天周烨南不留校,姜且也不會留校。
第一節是張甜甜的課,刑攸看了眼時間,翻開課本坐在位置上等待她的第一句話,然後就是張甜甜對整個班級無情的攻擊。
“看看你們自己寫的卷子,公式都能寫錯。”
“要是新學的公式就算了,這不是初中就有的嗎?”
“重力公式啊,你為什麼要在裡面加上密度?誰的密度,空氣的嗎?你是害怕大氣層撐不起飛機,還是擔心自己在地球上會被UFO拖進太空落不下來?”
“腦子是怎麼想的啊?”
雖然發燒那天晚上,姜且給她打過預防針了,說這個老師上課的畫風很别具一格,但的确沒想到這麼有創意。
想着,張甜甜又補加一句,“愛因斯坦看見你們的卷子都得進搶救室吸氧去。”
大家聽笑話聽得正熱鬧,前排的周烨南反手扔在她桌面上一張紙條,刑攸看了眼,心想,無聊。
周烨南轉着筆,靠上座椅的後背,說:“不打開看看嗎?”
刑攸原本隻想下課扔掉的,經過周烨南的騷擾,成功讓她撕爛紙條扔進自己的垃圾袋裡。
周烨南也不厭其煩,說:“我就是問你,按照班主任這個進度,是不是一節課都要浪費在這個玩笑上,跟老許一樣。”
“老許”是他們初中時候的班主任,講課的一大特點就是愛說段子,然後将全人類吐槽一遍,給自己的理念鑲上金邊,說自己要拜佛虔誠一點,而後中午在食堂追着搶自己雞腿的老師滿街跑。
刑攸沒說話,周烨南還想說什麼,而講堂上的張甜甜已經進入講題模式,刑攸涼絲絲地說:“聽課。”
周烨南轉着的頭好不容易擺正,又不知因為什麼轉過頭去,伸手要拿刑攸桌上的橡皮,剛想說謝謝,刑攸已經拿着自己的書本和試卷到最後一排站着了。
周烨南幹巴巴地看她一眼,張甜甜對學生走思說小話地行為最不能忍,從指尖飛過一根粉筆頭,“周烨南,下課去我辦公室。”
第一排的季知時看了眼刑攸,也拿着書本到後面去,張甜甜問怎麼了。
季知時瞥了眼刑攸,說:“早上容易犯困,站着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