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攸言簡意赅,“這幾年不是發展旅遊業嗎?我可以借一點錢重新裝修一下房子。”
“别傻了,有那種好事怎麼可能輪得到我們?”王玲一下子就覺得頭疼,“村子裡現在都沒人了,你要是想回去辦什麼旅社,肯定沒人啊!”
刑攸抿緊唇,沒想到第一步就走的艱難,她喘口氣接着說:“可不可能總要試一試,我跟你說一聲,等高考完我會去試。”
王玲揮揮手,“你還是太年輕了。”
聊完一些天馬行路的想法,王玲和刑攸操辦了刑岩的葬禮,坐在轎車後座上,捧着冰冷的骨灰盒,刑攸如鲠在喉,憋了半晌的嗚咽都沒忍住。
張麗雲穿着豔麗來參加葬禮的時候,刑攸刻意用語折中,對她表達刻意的冷淡和疏遠。
李知勉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刑攸才表現出悲痛,但隻表露出一部分,在外人看來,刑攸隻是個冷血的怪物,在李知勉眼中,刑攸忍耐着更隐蔽低沉的哀痛,想要舔舐遍體鱗傷的自己卻發現舌頭被人拔斷了。
李知勉恨她,刑攸就是個啞巴。
走遠的時候,刑攸瘦削的肩膀在樹影中搖晃,李知勉一聲不吭地等待她回頭。
刑攸站在那棵雙生樹跟前,沒有新發的樹葉,在她願意施加一點注意力給這棵樹的時候,它卻好不征兆地枯死了。
刑攸聯系了村外的木工,要将這棵樹賣掉,施工當天,刑攸站在坑坑窪窪的石階上俯視那棵樹。
在被刨根的時候,刑攸視線一凝,交雜的樹根纏繞在一起,外表沾着泥土,然而切開的橫截面是黑色的,看起來像是被病毒侵染的毒瘤。
她忽然覺得這棵樹很通人性,木工臨走告訴刑攸,院子裡那棵椿樹也抗不過多久了,等風再大一點就有倒塌的風險,到時候會壓塌房子。
刑攸說知道了,又問木工什麼樹苗容易養活,木工說:“什麼樹都好養活,隻要人願意陪着就行。”
當天下午,刑攸從集市上帶回來一棵棗樹,結的是冬棗。
高二新學期。
刑攸和李知勉被學校安排的大巴車拉去學校的附中,校門口的噴泉很壯觀,中心站立着放飛白鴿的學生和教師。
華麗、清新,卻也附庸風雅。
來迎接的教師有兩排,統一穿着黑西裝,頭發梳理得精巧别緻,妝容也很樸素。
刑攸拿下行李,高年級的學生上前來幫忙,刑攸很禮貌地稱呼對方,“學姐。”
女孩長相清純,很讨人喜歡,刑攸喜歡她那雙黑亮的大眼睛,戴着眼睛也不會顯得郁悶。
女孩哈哈笑了兩聲,“聽說你們是高二新來的交換生?”
刑攸點點頭。
女孩抛出隻言片語就讓聊天流暢地接下去,這裡面也有刑攸想邁出第一步——交朋友、融入社會的決定的功勞。
刑攸好奇問:“你們怎麼也從大巴車上下來?”
女孩聳聳肩,手臂晃動着肩膀上的袋子給她看,“去其他學校參加競賽,奧——!我記得下一周還有個生物競賽,你們可以報名跟着去。”
刑攸溫和地笑着,“謝謝。”
女孩又從書包内拿出一本外文小說,随和地搭話:“我們英語老師最近在看這本書,高三年級和高二年級是連着的,如果你沒有這本書的話,建議你去圖書館借一下,以後肯定會用到的。”
刑攸微微疑惑:“以後是要寫讀後感嗎?”
女孩頻頻一笑,“不是讀後感,比那個有意思多了,英語老師們會組織學生進行英語辯論,就在大會堂裡面,所有學生都可以參加,想要反駁就舉手示意,一場下來大概三個小時。”
刑攸有了些興趣,“這裡的授課方式一直都是這樣的嗎?”
女孩點頭:“對呀,你是學什麼的呀?學不學化學?”
刑攸看着女孩誇張地閃亮眼睛,說:“是,我學物化生。”
“哦哦。”女孩喋喋不休,“物化生可就有意思了,到時候你們學的時候會帶你們去雲課堂,到時候會給你們看那些影片和圖片的機會。”
兩人之間很投緣,女孩把刑攸送到宿舍樓下,告訴她,“我是高三14班的史婷柯,有事可以來找我玩哦。”
刑攸招手向她告别,身後忽然有人說話:“剛來你就找到了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