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她們收起輕敵之心，将防守重心完全調整到位，那密不透風的攔網便如同蘇醒的巨獸，張開了令人窒息的大口。

尤其是對葵川晴和小柳涼真這兩個一年級攻手的限制，幾乎到了令人絕望的地步。

無論她們如何試圖變線、打吊結合，那雙雙高舉的手臂總能如影随形，精準地封堵住大部分進攻角度。

“「砰——」”

又一次勢大力沉的扣殺被對方雙人攔網死死摁了回來，排球狠狠砸在雪之丘的半場。

“哔——！長蟲中學得分！25-20！比賽結束！”

終場的哨聲響起，比分定格在1：2。

長蟲中學的隊員們擊掌相慶，而雪之丘這邊，氣氛則顯得有些沉悶。

汗水浸濕了每個人的頭發和衣衫，疲憊和失落清晰地寫在臉上，尤其是三個一年級，眼眶紅紅的，葵川晴更是死死咬着嘴唇，強忍着不讓眼淚掉下來。

剛才被“重點照顧”的無力感還沉甸甸地壓在她心頭。

“列隊！緻謝！”

在雪原鳴子的口令下，雙方隊員在網前鞠躬緻意。

“多謝指教！” 聲音還算整齊，但雪之丘這邊明顯少了幾分氣勢。

隊員們沉默地收拾着東西，毛巾搭在脖子上，誰也沒說話。

芹澤琴奈拍了拍低着頭的藤原春希，無聲地安慰着。

菅原孝支看着默默歎了口氣。

“诶...輸了比賽，還是在别人學校被這麼多人看着輸掉的，這種滋味并不好受。”

“這幾個孩子估計都有陰影了吧。”

但在低氣壓的中心，有一個人卻顯得格格不入。

你非但沒有沮喪，那雙深棕色的雙眼反而亮得驚人，臉頰....甚至還因為興奮而微微泛紅？？

“诶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哦。”

你清脆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你拍了拍手，臉上是燦爛得晃眼的笑容。

“幹嘛都垂頭喪氣的？像被霜打了的小白菜一樣？”

雪原鳴子有些無奈地看着你：“syouyi…我們輸了。”

“我知道啊。”

你回答得理直氣壯，甚至帶着點小得意。

“輸了兩局嘛，比分我都記着呢。”

“……”

衆人無語地看着你，連淚眼汪汪的葵川晴都忘了哭，一臉“前輩你是不是受刺激過度了”的表情。

“但是 ” 你話鋒一轉，聲音拔高。

“你們知道嗎？我今天超級——超級開心的。”

“啊？”

這下連芹澤琴奈都忍不住發出了疑問。這孩子……腦子真沒被排球砸壞吧？

二樓看台上，人群已經散去大半。

菅原孝支依舊靠在欄杆旁，目光追随着在失敗後反而顯得神采奕奕的你。

“因為啊。” 你目光灼灼地掃過每一位隊員，最後停留在那三個還有些懵懂的一年級身上。

“我們今天來這裡，最重要的目标，從來就不是‘赢’哦。”

你停頓了一下，看着她們困惑的眼神，耐心地解釋。

“真是的，大家想想看，我們隊伍什麼情況嘛。”

“教練不在，新老交替，一年級占了快一半，第一次正兒八經的練習賽對手，就是長蟲這種以防守著稱的強校，第一次就想赢？那除非我們是神仙下凡組團來打排球的。”

氣氛稍微松動了一點。

你的話逗得幾個隊員忍不住彎了彎嘴角，就連靜靜聽着的菅原孝支都悄悄翹了眼尾。

“所以。”

“我們今天的目标是赢嗎？不對吧，應該是‘發現’和‘學習’哦。”

“發現我們自己的問題在哪裡，學習對手的長處在哪裡，鍛煉我們一年級小可愛們的膽量和臨場發揮。”

你一個個點明，語速輕快卻擲地有聲。

“小春，第一局那個接球多漂亮，呃…後面雖然被針對了什麼的，但你後面至少敢撲出救球！這就是進步！”

藤原春希被你點名，下意識地挺直了背，眼神亮了起來。

“小晴和阿真。”

你轉向另外兩個一年級：“你們倆第一局跟我的配合被吓了一跳吧，但是扣下去的那一瞬間是不是超級爽。”

“哈哈雖然後面被攔得難受.....但這就是寶貴的經驗，讓你們親眼看看、親身感受一下，真正的強隊防守是什麼樣子，下次再遇到，你們就知道該怎麼動腦筋，怎麼變通了。”

葵川晴和小柳涼真對視一眼，用力點了點頭。

“還有我們所有人。”

你提高了音量：“看看長蟲的攔網，配合、預判、移動速度，就像一張會呼吸的、有彈性的網。”

“這就是我們最大的收獲啊，我們雪之丘的攔網一直是軟肋，對吧？現在好了，免費的老師就在眼前，她們是怎麼卡位的？怎麼配合的？怎麼判斷我們攻手意圖的？這些，就是我們回去要反複看錄像、拼命訓練、努力學習的重點哦。”

你的興奮和清晰的思路，雪原鳴子看着你，本來有些淩亂的腦子，此刻也清晰起來。

是啊，她們來之前，不就已經預料到可能會輸，但更看重的是這個過程嗎？

“所以。” 你最後總結，握緊拳頭用力揮了揮。

“今天的失敗，不過是明天勝利的肥料。”

雪原鳴子接上了你的話：“syouyi說的對，發現問題，解決問題，然後變得更強，這才是我們今天最大的勝利。”

“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回去加練！尤其是攔網！我們要把長蟲的‘粘’字訣學過來，變成我們自己的武器！”

“是！”回應不再沉悶，而是帶着釋然、重新燃起鬥志的響亮聲音。

目送這你們背影，菅原孝支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揚起一個清晰的弧度。

居然用“失敗是肥料”的奇特理論，輕而易舉地驅散了隊友們的陰霾，将一場失利轉化成了寶貴的學習機會和前進的動力。

“诶，現在這些孩子，真是不得了。”

他低聲自語，眼中充滿了毫不掩飾的興趣和贊賞。

能将失敗如此坦然地接受，并精準地轉化為明确訓練方向和團隊燃料的選手，尤其還是一個年級很小的二傳手，實在罕見。

“雪之丘..3号...”菅原孝支默默記下了這些信息：“诶....雖然不知道叫什麼，但是這孩子估計以後會很有名頭吧？”

诶，但是好像，已經很出名了？！雖然是以平面模特身份。

“菅原，你嘀嘀咕咕說什麼呢？我們走咯？”

“诶！等等我——我肯定要走的啦！”

回程的大巴車上，氣氛與來時截然不同。雖然身體依舊疲憊，但那股低氣壓已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隊員們熱烈的讨論聲。

“那個中路雙人攔網真的好快！感覺她們腳底下裝了彈簧！”

“對對對！而且她們副攻手的預判好準，我假動作晃了一下，她居然沒被騙到！”

“回去我要加練攔網起跳！感覺我的滞空時間太短了！”

“還有我！我要練判斷！小花衣學姐說得對，不能光靠蠻力！”

芹澤琴奈和雪原鳴子也加入了讨論，分析着比賽中暴露的問題和長蟲值得學習的細節。

三個一年級雖然還有些蔫蔫的，但眼神已經恢複了光彩，認真地聽着前輩們的分析，時不時點頭或提問。

而你坐在窗邊，心裡其實一直在“完蛋了完蛋了”……

ai不知道說你什麼好了，明明要輸了的時候心裡慌的一批，結果比完了面上還要強裝鎮定來安慰大家，現在好了，自己一個人悄悄難過了。

思考了許久，它最終還是去數據庫裡翻出了一段話來。

【“雖然輸了比賽，但小花衣大人您今天的“戰略目标”圓滿達成，學習了攔網這個巨大的窟窿，鍛煉了新人的膽氣（雖然過程有點慘烈）。”】

【“重要的是，您還成功給大家“洗腦”灌輸了“發現問題就是進步”的理念。】

【“！”】

你驚了，發現它越來越智能了。

它以前真的都不會這樣跟你說話的！

【“小ai醬！你是在安慰我嗎！！”】

【“....是的，您已經很優秀了，所以您不需——”】

【“哈哈哈哈，這還需要你說嗎！我一直以來就很優秀好吧！”】

【“……”】

你敏銳察覺到它肯定又要吐槽，搶先回怼它。

【“你打省略号幹什麼！不準吐槽我！”】

ai助手沉默了幾秒，平闆的電子音裡似乎帶着一絲極其微弱的、類似“無奈又欣慰”的波動。

【“沒有的事。”】

【“你最好是！”】

【“..嗯。”】

你得意地眯起了眼睛，餍足的将頭輕輕靠在冰涼的玻璃窗上。

心裡的不安感倒因為它的安慰少了許多。

全國大賽的路還很長，但能穩穩的把第一步邁出去，已經....算不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