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文婳輕則辱罵,重則拳打腳踢,到最後,還設計讓文婳慘死在了他的手中。
或許是因為這段記憶太過殘忍,文婳忘記了那人的樣貌背景,隻記得那人在與她結親之前,是個寒門出來的舉人。
而如今,兩人前世初遇的時間節點也已經過去,那人卻并未出現,文婳因此而慌了神。
“為何定要找到那個人?既然那個人未曾與你相遇,或許你此生命數已經有變,能安穩地留在你爹娘身邊,渡過餘生?” 明遙初初聽完,有些不懂。
“我做不到。” 文婳聞言,臉色一白,眼神卻陡然變得銳利,“隻要他還活在這個世上,我就做不到一無所知地活着。我要的是他死!”
似乎是想起極為難堪的事情,文婳臉上顯出痛苦之色:“他要付出代價,我要讓他付出代價!他必須死在我的手裡!否則這件事……它過不去……”
文婳的聲音憤怒中又夾雜着一絲凄婉,尾音隐隐發顫。
明遙聞言抿了抿唇,未知她人苦,莫勸她人善的道理,她是明白的。
沒再多勸。
“那就等吧。” 明遙凝神想了片刻後,起身站在文婳面前,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你爹是國子監典籍,舉人此番入京趕考,難免需要查閱一些策論經學的孤本,此事必得過你爹之手。”
“因而你與他還有未斷之緣分,急不得。”說完,明遙又将今日并未找到這負心漢的事給圓了圓,“因緣命數牽一發而動全身,今日尋他之事未果便是警告,莫要再輕舉妄動了。”
一番話說完,明遙原本還擔心文婳不信她的這套說辭和她鬧。不過出乎意料的是,文婳倒很吃她胡诹的這一通,她也算勉強将系統一事應付了過去。
期間,明遙也試過各種擺脫夢境的辦法,可惜半點兒用處也沒有,便也隻能老老實實待着,不再折騰。
好在夢境之中,過得也快。
轉瞬,春闱放榜,文婳家中為她擇婿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經過前世一遭,文婳滿腦子都是報仇,自然沒有心思去參加,明面上是賞花會,實則是相親宴的場合,因而準備得很是草率。
明遙倒很感興趣,一路上東瞅瞅西看看,覺得這院中景緻很是不錯,有好幾個讀書人看起來也頗有姿色。
剛想和文婳說說小話探讨一番,一扭頭卻被文婳冷凝的臉色給堵了回去。
明遙默默地閉了嘴。
這段時間相處下來,她懷疑文婳已經察覺出自己這個“系統”是個廢物的事實了。
于是低着頭老老實實跟在文婳身邊,看她敷衍應付一些推辭不掉的交際。
看着看着,實在有些無聊,明遙思緒劈了叉,開始琢磨起玄徽的事情,也不知道玄徽醒了沒有,受的傷有沒有大礙,還能不能破境。
都一百八十年了……這次希望若再落空,她當真是要傷重吐血了。
明遙長長地歎了口氣。
“姑娘怎麼滿面愁容?”
賞花宴中,年齡相仿的少女和少男都趁着這難得的機會,小聲交流着,突如其來一道爽朗的聲音,将周遭人的目光都引了過去。
明遙也不例外。
一擡頭,日光晃眼,她眯了眯眼睛才看清,晴空之下正站着一位身着簡單青衣的男子。
面若冠玉,氣質溫雅。
玄岫?
明遙還沒來得及飄近确認,那廂,一直興緻缺缺的文婳臉色卻驟然難看下來。
「系統。」明遙聽見文婳在心裡喚她,「是這個人……就是他。」
「我想起來了,前世殺了我的就是這個人。」
怎麼可能?明遙回頭望去,文婳雙目之間已染上些許怒意,正要開口勸她冷靜之時,卻見文婳忽地一怔。
又怎麼了?
明遙順着文婳的目光往前,這一看也不由愣住。
玄岫身側又出現了個和他長得極像的男子,一身白衣,氣質清冷。
這是……玄徽?
明遙有些不敢相信,等等等等,這究竟是她的夢,還是文婳的夢。
不待她想清楚。
玄岫和玄徽已經來到她們兩人跟前。
“姑娘可否是弄丢了香囊?”玄岫含笑,伸手将一個香囊遞到文婳面前,“我們二人不小心撿到,現下物歸原主。”
文婳看着眼前的香囊沒有說話,她目露迷茫,臉上血色盡褪,白得吓人,塗着鮮紅口脂的唇微微翕動——
「誰才是那個負心漢?」
身邊的喧鬧聲逐漸消退,明遙背脊處攀上一股涼意。
額上忽地一痛。
隻見文婳偏過頭,黝黑的瞳孔映出她的樣子。
她的聲音冰冷,又帶着些許蠱惑,像是藤蔓,不着痕迹地将明遙網羅進了懷中。
「好姑娘,你說說,我該選誰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