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檀溪見他氣得眉毛都飛起來,不由得暗自感歎:難道真的是情債?
“好。”弗雷德再一翻手,紅色火焰這次變成了紫色。元檀溪一眨眼的功夫,那幾個演員改變目标,竟同時出現在了她身邊。
“祭壇原本是我用來維持試驗品心髒的工具,可惜被你這個不聽話的小孩弄壞了。”弗雷德退後一步,後背靠上玻璃,姿态放松:“這樣吧,雖然你不喜歡他,但他可是喜歡你得很。不如換一換,讓他看着你成為我最後的祭品。”
他話音落下,劇場後方齊齊傳來開門的聲音,數不清的無臉鬥篷男複制粘貼似的從每一個入口走進來,迅速站滿了走廊。
除非元檀溪會飛,不然她沒有任何可以離開的通道。
“等一下!”她舉起右手示意暫停:“死之前,我很好奇,參加大胃王比賽的那五個人是怎麼一回事?”
“其實你還算聰明,能走到這一步。”弗雷德突然歎了口氣,搖搖頭惋惜道:“不過不是所有人類都有智慧。人心貪婪,總是想謀求更多。”
“這些人的弱點你都看到了。煉化永生之藥需要人類的靈魂。我隻是在他們最無助的時候給予了适當的幫助,金錢、美麗、體力。現在他們渡過了難關,是時候回報了。我邀請他們上船,隻是為了收回屬于我的東西而已。況且,他們做的事情本身就不光彩,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我這是在‘替天行道’。”
拉踩、以偏概全、上綱上線,這位人魚大爺的偏見在此刻達到了頂峰。
元檀溪反駁:“有一點兒道理但不多。霸淩、賭.博是壞事,但也輪不到你用這樣不平等的方式去懲罰。更重要的是,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那個女生有什麼錯?”
弗雷德嗤笑:“她和那些人沒什麼不同,為了達到不切實際的願望出賣自己的靈魂。”
“那你呢?利用别人的弱點來滿足自己不合理的私.欲,還要以一副冠冕堂皇的姿态。”元檀溪覺得這魚沒法講道理:“你為了尋求永生而創造虐待複制品和肆意殘害其他人類或非人類的惡劣行徑,連你口中的低等人類的腳趾頭都比不上。”
這句話正中對對方軟肋,弗雷德臉色大變,猛然撲向元檀溪。還好有玻璃隔開,他露出的尖牙和銳利的指甲隻是在玻璃上劃出幾道深淺不一的劃痕。
但随着他情緒失控,台下的無臉鬥篷男們卻加快速度往台上走來。而那幾個男演員,從舞台後方搬來一個巨大的陶罐,女演員們拿着繩子,就要來捆綁她。
雙拳難敵四手,元檀溪掙紮着打退幾人,但最終還是被按住雙手雙腳捆了起來。
她被綁到一把椅子上,扔進了那個巨大的陶罐中。餘光瞥見秦愈沖上來,卻也同樣被無臉鬥篷男抓住。
元檀溪連人帶陶罐地被移到那個水族箱旁,弗雷德一擺尾,縱身躍出水面。
“怎麼不說話了?”
刺鼻的魚腥氣撲面而來,元檀溪被惡心得汗毛直立,但偏偏又動彈不得。
她原本以為祭祀的儀式至少會高大上一點,卻沒想到竟然是如此原始的方式——弗雷德呲着個發黃的大牙逐漸靠近她的脖頸。他頭發上的水珠滴落在她皮膚,激起顫栗。
刺骨的尖銳觸上血管的瞬間,元檀溪大喊一聲:“放!”
霎時一聲巨響,有什麼巨物從舞台頂部脫落,瞬間徑直墜入水中。弗雷德立刻向後看去,但為時已晚。
煙花樣的火花自水中炸開,又像一隻無形的手,将扒在箱邊玻璃上的人魚重新拖入水中。
刺鼻的蛋白質燒焦氣味彌漫開來,弗雷德身體不自然地抖動,他原本還在掙紮,最終卻是向後一倒,仰頭栽進水族箱裡。
吹開迷蒙的白煙,元檀溪終于看清了方才掉進水裡的東西。
那是一盞巨大華麗的水晶吊燈,頂端銜接着手臂粗細的電線,甚至還有幾根連接着天花闆,像是一隻吐絲吊着速降的龐大蜘蛛。
水族箱裡湧動着墨藍色的電光,水面鼓起一團又一團沸騰的浪花。浪花中央,人魚的身影若隐若現,元檀溪卻分不出精力去關注。
她忙着解開捆綁住手腳的繩索,因為這個水族箱看起來很快就要爆炸的樣子。
感恩人魚變态的控制欲,無論是演員還是無臉鬥篷男一舉一動都是聽他指揮。現下弗雷德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失去指令,這些喽啰像沒電了的機器,幹巴巴地停在原地。
隻是時間太短了,元檀溪隻解開了左手的繩結,右手和腳還綁在椅子上。她額頭滲出汗水,餘光看到水族箱開始變形,玻璃長出裂紋。
終于,水族箱承受不了能量湧動,猛得炸開。那一瞬間,元檀溪終于掙脫出右手,使出生平最大的力氣豁出去一撞,雙手一撐,連人帶椅子從陶罐裡翻了出去,随着炸開的玻璃碎片,滾到舞台的另一端。
“你還好嗎?”
喊聲自舞台後上方上傳來。元檀溪眯着眼擡頭,逆光中,那個五米高的手腳架子蹲着一個紮着麻花辮的女人。
正是方才被元檀溪冒名頂替的“削骨”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