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幽取出兩根紅線,一條捆上貓兒的後腿,一條則是縛上沈雲鹭小指,兩根紅線的兩端均套在禅幽右手食指之上;不曾想,這邊廂禅幽剛纏好了紅線,那邊廂貓兒就已經猛地竄上前去。
“……沈爺,能跟我說說南平郡王的情況嗎?”
“嗯,我乃南平郡人,此地的情況我最是清楚。上一代南平郡王在本城甚有建樹,素為本城鄉親所愛戴,他育有一對子女,均受朝廷封号。郡王百年之後,爵位順理成章由現在的南平郡王所繼承。這南平郡王因賞識樂府小姐的才貌人品,全不厭棄樂小姐的出身與眼疾,下聘迎娶,此事姑娘應該也知道了。”
“樂小姐的口技,也同樣如雷貫耳呢。”
沈雲鹭蓦地停下腳步,擡首仰望眼前的朱門高戶,說道:
“這别院,據說就是特地為樂家小姐而建的宅邸啊。”
二人一貓被擋在大門之前——那朱門與圍牆高三丈,宏偉得仿如巨獸張開的血盆大口,正安靜蟄伏、伺機将來者盡數吞入口腹,大快朵頤。
而宅邸的兩側,草木植物全然枯萎,即使是百年老樹也隻剩下一截樹身,片葉不留而又幹枯頹然。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土壤竟是濕漉漉的潤澤,看着就是養分十足的樣子,與那幹枯敗落的草木形成鮮明對比。
白天從茶館順的食具此刻派上了用場,禅幽從懷裡掏出一雙竹箸,随手将竹箸紮進泥土之中——異志書中所記載的點石成金、刹那花開此時終于得以親見,竹箸落地不過頃刻、觸及泥土的一端便已經長出根須,緊緊爪住土地。這一幕駭得禅幽右手一抖,其中一根竹箸便斜傾落地,整根箸子完全倒進泥土,根須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急速生長,整根箸子斜面密密麻麻的擠滿了根系。
而後,這兩根甚至稱不上是草本的竹箸在根系發達之後,便開始迅速枯萎,最終成為兩段看不清本來面目的黑色碳條。
禅幽看得目瞪口呆,不必道行高深的前輩來告訴她,這片包圍着宅邸的土壤絕非善類,而且此事牽涉甚廣非常棘手。此刻的禅幽隻想抱起貓,轉頭就走,最好一蹦三千裡走得越遠越好。
豈料她的貓——正趴在朱漆大門上,後腳踮起,一對前爪拼命地抓刨着大門。
沈雲鹭提刀上前,凜然道:“姑娘,我幫你把貓管好……”
哪知漢子話音未落,那道固若金湯、高有三丈的朱漆大門竟然就這樣在貓刨之下轟然開啟——
禅幽看着這一幕,徹底懵逼。而那隻刨開大門的貓也就這麼輕輕巧巧地自門檻邊上一躍而過,大門内裡的光景乃是燈燭無法到達的遠方,那隻貓就這麼傻愣愣地往黑暗的霧裡撲騰過去!
而最讓禅幽感覺無語的是,當她疾沖上前、跨過門檻,那段本該縛在貓兒後腿的紅線正無聲地躺在青磚之上,如同禅幽一般、被人在沖動之下抛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