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美玉成玦,需将碎裂的部分拼湊起來,方可得見全貌,再現熠熠華光;又若太極兩儀,陰陽乾坤,單看任何一面就是非黑則白,惟有将兩者合二為一,才知其中陰陽交融之處、因果循環,善惡有報。
貓兒為樂小姐愛寵,甘願随樂典琴來王府,自然以典琴之喜為喜,以典琴之惡為惡。
它能看出來,主人對王爺一家及那兩位形貌醜陋的僧人又惡又怕,但是典琴不敢反抗,她的教養不允許,她的理智不允許,就算是她的親生父母,也不會原諒她反抗夫家。
南平郡王的長女楚月一直嫉恨典琴,幾次三番偷偷派人潛入典琴所住的小樓裡面,将它抓走——貓兒連求救的哀鳴都嗚不出來,就這樣被人套進麻袋裡面。
楚月以它為質,借此羞辱典琴;典琴又是哀求又是下跪,短則哀求半日,長則就是兩三天,每日來楚月居住的院落請安下拜。
貓兒看着這一幕一幕,聽着主人又哭又求,心中忽而升起一種挫敗與無力的感受。如果它不是貓兒,如果它能像人一般行走活動,如果它能想人一般反抗,如果它是人——楚月就沒辦法輕易地将它抓住,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用它來羞辱主人。
最重要的是,如果它是人,它有人一樣漫長的壽命,它就可以陪着典琴,同生共死。
這樣荒誕的念頭一旦萌芽,就如同瘋長的蔓草一樣迅速地蔓延茁壯,占據它所有的思緒。
但是,真正的現實困囿它瘋狂的思想,将它所有的幻想與志向統統都封禁在這具愈來愈衰老的貓身裡面。
它可以明顯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它的生命正一天一天地走到盡頭。
那一夜,主人又喊來婢女将它關在别的房間裡,那個婢女随手用鍊繩将它栓在柱子邊上,繩結并沒有拴緊。因此,當它聽到典琴房間裡傳來打罵的聲音時,貓兒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掙脫了鍊繩,迅速地竄向典琴的房内!
它看到的一切,遠比它聽到的更殘忍、更讓人憤怒!
那個人揪住典琴的頭發,典琴的頭皮被扯得繃直,她神色痛苦、滿面屈辱——它的主人本該錦衣玉食、無憂無慮地過完這一生,為什麼會淪落到這種境地,就因為她嫁了人,那些所謂的家人、她的丈夫就可以肆意地淩虐她、羞辱她了嗎。
這到底是誰制定的規則,這樣的無理,如此的可笑。
貓兒惱怒到極點,它仿佛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切膚之痛,如同親身承受她所有的屈辱一般。貓兒打了個響亮地噴鼻,不顧一切地從地上躍起,張嘴死死地咬住南平郡世子的手臂。
然後,它被人無情地甩到牆壁上,頃刻地天地昏暗,它聽到主人傷心地哭了。
然後,它被揪住了後頸,沒過多久,便重心驟失、傾身下墜,繼而筋骨盡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