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報酬,這根繩子也不算白買。”九一欺身上前,不等夏禦雪開口,刀刃已精準抵住她的唇,“沒人買單?夏大小姐,我就是沖你來的。”
“放開。”夏禦雪垂眸看向眼前人,低沉嗓音中帶着與生俱來的上位者威嚴:“第一次警告。”
“警告?”九一的手指沿着束縛帶邊緣滑入夏禦雪頸前的空隙,她猛地發力,對面将頭垂了下來。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夏禦雪突然輕笑出聲,“膽子倒是不小。”
“你會在這裡殉職。”九一壓低聲音,從腰間飛快切換配槍。
夏禦雪向前傾身,被束縛的身體繃成一道優美的弓:“你出去怎麼交代?”
這個動作讓夏禦雪冰涼的唇幾乎貼上九一的耳垂。即使這樣,九一也需要微微仰頭才能直視她的眼睛。
她吞咽時帶着九一的指節一齊滾動,九一擡手将配槍抵住她的下颌:“會有人幫我壓下來。”
夏禦雪對着冰冷的金屬呵出一口氣,“真可愛。”她的聲音輕得如同耳語,“拿把假的糊弄我。”
話音未落,九一突然攥住她腰前繩索,借着拽拉的力道,夏禦雪被迫坐在石塊上。
黑色外套猛地罩下,風帽精準蓋住布料下的悶聲抗議:“你不能——”
九一反手抓起一旁半人高的石闆,費勁将它舉到夏禦雪頭頂:“閉嘴。”
祭壇中的無頭骸骨正在詭異地扭曲,骨縫裡鑽出無數黑色觸手,将其死死纏繞。
原本的慘白在觸手貪婪汲取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色。鎖鍊人拖着鏽迹斑斑的鐵鍊逼近祭壇時,九一正漫不經心地擦拭染血的指節。
“掙紮得厲害。”九一揚起帶血的羊皮紙,紙張邊緣還粘着幾根斷發,“不過現在安靜了。”
“這是那個異能力者的頭發?”鎖鍊人佝偻着身軀撲過來,喉間發出齒輪卡殼般的聲響:“死了我還吸什麼?”
九一将染血的羊皮紙疊好:“活的是另外的價錢。”
鎖鍊人空洞的眼窩轉向她身後陰影:“那......人呢?”
“在那邊。”九一擡頭示意洞窟深處,血正從石闆縫隙中流淌出來:“不過我要帶走,黑市的收藏家最喜歡這種漂亮又身材好的标本。”
“罷了。”它佝偻着走向祭壇中心,鐐铐在地面拖出刺目火星:“等儀式結束,全部異能力者都是養料。”
“知道我為什麼會選中你作為新神的軀殼嗎?”鎖鍊人尖笑道,“那群下賤的東西讓你流放,沒關系——新神會給予你複仇的機會。”
幽綠火焰沖天而起,鎖鍊人癫狂地揮舞腐爛的雙臂:“來啊!”
九一倚着祭壇殘碑嗤笑道:“來。”
她咬破指尖,殷紅的血珠墜落在羊皮紙上,骷髅頭瞬間如活物般鮮活。
“還不去畫符?”
數條裹挾着黑色粘液的鎖鍊從祭壇中心迸發,九一悶哼一聲,任由其勒進皮肉。
她拖着沉重的鎖鍊走向祭壇陰影處。腐臭在腳底凝結成塊,每一步都在地面拖出蜿蜒。
與此同時,分散在各地的祭祀陣眼同時亮起猩紅光芒,順着虛空連成看不見的網絡。
“成了!”鎖鍊人癫狂大笑,“秦川果真是......”
驚恐的尖叫聲在祭壇中回蕩,原本分散在各地執行祭祀的鎖鍊人接二連三地從裡面被強行拽出。
“等下!這不對勁!”鎖鍊人嘶吼着轉身,“你畫錯了!”
“三天,或許我該對你的無端信任說聲抱歉。”九一的目光不偏不倚,“那又如何,你該的。”
“你畫的什麼?!”鎖鍊人猛然扯緊鐵鍊想把她拖回來,但九一早就掙脫開了。
“流放那年我恰好有研究南安巫蠱。”九一腳下勾完最後一筆,“比如怎麼把分散各地的邪祟變成甕中之鼈。”
為首的鎖鍊人一聲怪叫,身後密密麻麻的鎖鍊人立刻像潮水般朝九一湧去。
腐爛的手掌快要觸碰到九一的刹那,寒氣從她肩頭迅速擴散。
“咔嗒——”清脆的碎裂聲如同瘟疫蔓延,數以百計的鎖鍊人在奔襲途中僵成冰雕。
為首的鎖鍊人驚恐地後退,夏禦雪已經瞬移到他眼前。
“就你也配。”夏禦雪單手握住一扇,半人高的堅冰砸到對面臉上。
腐肉與碎冰飛濺的瞬間,洞窟頂被安府用封印強行拉開。
碎石簌簌落在肩頭,九一攀着梯子爬回地面上,直到聽見地底傳來鎮壓的轟鳴,才發現掌心還纏着半截斷裂的鎖鍊。
——
“錢。”
夏禦雪剛彙報完情況,熟悉的清冷女聲讓她不得不回過頭:“錢?我說了......”
九一慢條斯理的走近:“束縛繩和僞造血漿,還有表演費。”
“我讓你捆我的嗎?”夏禦雪扯了扯衣領,露出頸側尚未消退的勒痕:“張口就是胡扯,南安哪有巫蠱?”
“哼。”
“換作其他人,還真不明白你的用意。”夏禦雪手中還握着碎裂的束縛繩,“我的配合費是不是也該結一下?”
“哼。”九一将肩頭殘留的寒氣拍走,“和你搭檔很舒心,不過我再說一次——”
“不告到事務所。”夏禦雪雙臂交疊在胸前,冰冷的臉上罕見浮出無奈笑意:“好,我答應你。”
“不見。”九一拉緊風帽,随後利落的躍過圍牆撤離了。原地隻留下半枚逐漸融化的冰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