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粒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中，不斷回蕩出水波。
“初吻？”夏禦雪輕聲問。
九一抿了抿唇，那裡還殘留着她的溫度，嘴硬道：“不是。”
夏禦雪撫上她的臉頰：“又撒謊。”
“我見過很多場雨。”夏禦雪的聲音很輕，甚至于後半句九一聽得朦朦胧胧，“隻有這場雨把你帶回到了我身邊。”
——隻有這場雨把你帶到我身邊。
雨聲漸遠，世界縮小到隻剩這張床的大小。九一想起夏禦雪說的“空蕩蕩的房子”。
“我不想天亮。”夏禦雪埋在她肩頭低聲說，“不想雨停之後......”
九一伸手環住她的背：“天亮以後是天亮以後的事。”她低頭在埋進夏禦雪的發頂，“至少今夜，我們屬于彼此。”
枕頭下手機振動打破暧昧的空氣。
九一掏出手機。一接通，對面女人的怒喝就傳了出來：“九一！紅色預警大暴雨你跑哪去了？要死是不是？！”
九一的手一抖，手機差點滑落。
夏禦雪依然靠着她肩頭，隻是睫毛顫了顫。
九一還沒開口，電話那頭又傳來怒吼：“立刻給我發定位！”
“我在朋友家。”
“朋友？”女人尾音拖得極長，“你哪來的朋友？我看是被困在黑市哪個老鼠窩了吧？我現在就給你買最貴的意外險——”
九一猛地坐直身子：“葉着霜你有病啊。”
夏禦雪微微直起身子，電話那頭的聲音清晰傳來：“哈！老娘好心關心你，小沒良心的東西——誰準你騎車出去的？”
“我自己。”
九一将電話挂斷扔到一旁，夏禦雪還維持那個姿勢，兩人之間的空氣像被抽幹了般稀薄。
“她很......”夏禦雪斟酌着用詞，“熱情。”
九一通了通被嚷嚷發懵的耳朵：“她隻是害怕我死在外面她一堆麻煩。”九一又補充道，“抱歉，打擾到......”
話未說完，夏禦雪的微涼的指尖已經輕輕按在她的唇上。
“噓。”夏禦雪搖頭，“不用道歉。”
九一呼吸一滞。夏禦雪的手指從她唇上移開，轉而撫上她的臉頰。
“剛才說到哪了？”夏禦雪摩挲着九一的下颌線。
“天亮以後......”
“對，天亮以後。”夏禦雪的手指停住，“但天亮還早。”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夏禦雪半邊臉。在那轉瞬即逝的光亮中，九一看見她眼中閃爍的渴望。夏禦雪傾身向前，呼吸拂在九一的臉上：
“我想要更多。可以嗎？”
這句話像一滴熱水落在九一身上，燙得她渾身一顫。她猛地往後縮：“我們才認識一天多。”
夏禦雪沒有逼近，隻是靜靜地看着她。白噪音填補了兩人之間的沉默，直到夏禦雪再次開口：
“就當這個世界沒有天亮。”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就當這場雨永遠不會停。”
“這不正常。”
“那什麼是正常？”夏禦雪問，“循序漸進的約會？”
“——我們在黑暗和異能事務之間遊走，生命随時可能終結在下一次任務中。”
夏禦雪的每一個字都敲打在她心上。
她想起夏禦雪說的“空蕩蕩的房子”，想起她指尖的涼意，想起那個雪花般輕盈的吻......或許就該像夏禦雪說的那樣放縱。
“我不會......”九一聲音發顫，“我沒......”
“我知道。”夏禦雪按在她唇上，止住了她支離破碎的坦白：“我教你——如果你願意。”
“等等。”九一偏頭躲開她的吻，“不。”
夏禦雪停下動作，聲調帶着微微的顫：“你是不是讨厭我這樣？”
“不。”
“那是什麼？”這句低得近乎氣音。
“不親。”
“好。”
九一的抵抗被一點點瓦解，夏禦雪的手引導着她的手，落在睡袍的系帶上。
“像這樣......”夏禦雪帶着她輕輕一扯，絲質面料流水般滑落堆在腰間。夏禦雪跨坐在她身上時，九一才意識到對方裡面什麼也沒穿。
“你......”九一别開臉。
“嗯。從給你送毯子開始。”
這句話讓九一耳朵燒了起來。她想起半小時前夏禦雪抱着羊毛毯站在門口的樣子——當時還以為是富家大小姐禮貌的體貼......
她小腹發緊，被狩獵的興奮感順着脊背爬上來。
夏禦雪的美有種不真實感，像是展櫃中隻可遠觀的藝術品突然有了生命。她移開視線，卻被夏禦雪捧住臉轉回來。
“看着我。”夏禦雪說，“隻看着我。”
“你确定......”九一的聲音啞得不像自己，“要這樣？”
夏禦雪沒有回答，隻是牽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身上。
她皮膚比常人涼，但接觸的地方很快變得溫熱，九一笨拙地抱住她。
夏禦雪在她耳邊發出一聲極輕的歎息，像是終于找到了歸宿。
“碰我。”夏禦雪引導着她的手，“像這樣.......”
她的教學細緻入微，手帶着探索每一處敏感帶。
當夏禦雪帶着她的手向下時，九一猛地縮回手：“我不......”
夏禦雪用鼻尖蹭她的臉：“跟着我就好。”
她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九一再次放松下來。
“看着我。”夏禦雪喘息着說，“我要你記住我現在的樣子。”
九一擡頭看向夏禦雪仰起的下颌線，這個畫面美得令人心痛，九一突然有種想哭的感覺。
夏禦雪緊緊抱着她，指甲幾乎陷入她的後背。九一感到一陣濕意落在自己肩上。
汗水？還是淚水？
“就是這樣......”夏禦雪在她耳邊呢喃，聲音支離破碎，“乖孩子。就是這樣......”
她突然理解到了夏禦雪眼中的那種渴望——不是情欲，而是更本質的、對人類體溫的向往。
一個冰系能力者，天生體溫低于常人，或許終其一生都在尋找能溫暖自己的人。
九一将動作變得輕柔，吻上鎖骨時，對面突然渾身顫抖，發出一聲壓抑的喘息。
“别怕。”九一低聲說，“我在這裡。”
——
結束後，夏禦雪摟着她躺下來，九一伸手撥開她額前的發絲，發現她的眼角有些紅。
“是疼嗎？”九一輕聲問。
夏禦雪搖搖頭，把臉埋進九一的頸窩：“沒想象中疼。”
九一不知道該說什麼，隻好将她摟得緊些。
“睡吧。”夏禦雪說，聲音裡帶着疲憊和某種釋然，“趁天還沒亮。”
九一看向窗外，雨小了。
夏禦雪已經半夢半醒，她的手搭在九一腰上，睫毛偶爾輕微顫動。九一輕輕拂過她的額頭，随後閉上眼睛。
就當這個世界沒有天亮。
她在入睡前想——
就當這場雨永遠不會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