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将軍,英明神武,大人不記小人過。”
“裴....”
終于,裴止戎臉上的表情有了變化。“我不是讓你不要叫我裴将軍了嗎?”
陸杳愣了一下,“那,裴大人?”
裴止戎望着陸杳,琥珀色的眼眸在陽光的照射下透露着别樣的顔色。
陸杳的心顫了顫,好漂亮的眼睛。一時間竟然有些愣神。
“再換一個。”裴止戎道。
美麗的眼睛卻陪着冰冷的聲音,将陸杳拉回現實。
“裴郎君?裴相公?裴公子?裴.....”
一溜串的稱呼,每一個讓裴止戎滿意的。
蹙着眉,“就不能不帶裴嗎?”
陸杳有些不耐煩了,“那還叫什麼,我又不知道你的表字。”
“我沒有表字。”
陸杳表情一僵,差點沒反應過來,直接将‘怎麼可能’說出口。
可腦海意識中,幺幺卻驚歎的發聲,和陸杳一樣驚訝,“怎麼可能。”
表字,成年男子冠禮之後取的。
似乎看出了陸杳的疑問,裴止戎自嘲的解釋,“我沒有表字。冠禮之前,我們家就剩我一個了,沒有冠禮,自然也沒有表字。”
看着裴止戎看向窗外的表情,陸杳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了落寞二字。
也似乎知道了為什麼裴止戎無所顧忌太子勢力,更無所謂名聲如何。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打破了這一段甯靜。
是驚蟄。
将陸杳需要的東西拿來了。
“沒事,沒表字也什麼。”接過盒子,陸杳将其在裴止戎面前展開,“看這個,送你的。”
一邊說,一邊動手組裝面前的盒子。
是個妝奁匣,不大,隻有兩個格子,最上方是一面琉璃鏡,比銅鏡找照出的人影更清晰。
裴止戎疑惑的看着陸杳的動作,有些不解。
他一個男人,要個妝奁匣作甚!
羞辱他!?
隻見陸杳不慌不忙的打開格子,從裡面拿出一個藥膏來。
“這是潤骨生肌的膏藥。”
陸杳展示着手上的東西,微微揚起頭,露出潔白的脖子,白皙如玉,在光線下散着柔光。
裴止戎當即瞥過臉,耳尖泛紅。
“你你你!”直到陸杳大膽,沒想到這麼大膽!
還沒指責陸杳,就聽見她噗嗤一笑,“哈哈哈哈你誤會了。我是讓你看我脖子上的疤痕。上次被陸奉學傷了留下一個疤,就是用這個徹底消除了。”
“我不知道你臉上的傷痕到底有多深,但這個是生肌草煉制的膏藥。”裴止戎不止什麼時候已經轉回臉,眼神直直的看着陸杳,而後者繼續說着,“所以,我想你也試試,萬一有效呢。”
“不可能。”裴止戎冷聲拒絕。
陸杳不放棄,繼續勸說。
“你的眼睛很漂亮,可是你總是帶着面具,或遮半臉,或遮住左眼。”
生肌草這個東西,效果就是這麼變态,她以前就用過,所以才會冒險去瘴林中尋找這東西。不止為她脖子上的傷痕為了陸家的香膏店,更多的是想讓裴止戎試試。
她不想那麼美的眼睛,被藏在黑暗之下。
裴止戎表情松動。不自覺的接過藥膏,粗糙的手摸上臉,冰冷的面具之下,是猙獰的傷口。
多少年了,他都習慣臉上這醜東西了。
“就相信我一次,可以嗎?”陸杳帶着祈求的語氣。
良久,才得到裴止戎的點頭。
“我教你怎麼用。”陸杳心想,心思沒白費。
說罷,便伸手想要摘下面具,卻被裴止戎下意識的格擋開。
“我,我自己來。”裴止戎道。
深深吸了口氣,像是再給自己打氣。緩緩地解開背後的繩子,摘下面具。
這是裴止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露出這道疤痕,陸杳算是做了這第一人。
面前的琉璃鏡,照出裴止戎清晰的臉,以及那道疤痕。
從左眼下,一直眼神到了臉頰,蜿蜒盤桓在臉上,猙獰可怖。
裴止戎擡眼看向陸杳,小心翼翼中透露着難以察覺的怯懦。對上陸杳的視線,不知為何又将面具扣了回去
垂着頭,語氣虛浮的問陸杳,“是不是很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