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就躺下了,隻留下蘇纓一個背影,可她聽到他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母豬。”
她怔住了,眼淚吧嗒吧嗒地往下流,似一條止不住的瀑布,灑到了雪白的被子上。
原來不是假的,剛才,他壓在她身上之時,她隐約之中就聽到了他說的話,“母豬…”
床單底下的腿莫名的冰涼,她看去,隻看到潔白的床單上殘留着通紅的血迹和黏稠的液體。
呵……她一夜未眠,而他,呼呼大睡,他已經不再是别人的笑柄了。
*
一個穿着紅裙的姑娘,孤獨的走在校園小路上。
這裡兩邊都是高高的樹,樹上葉子極少,擡頭就能看到烏雲夾雜着白雲濃重掩蓋的天,似乎有人在頭頂蓋上了一層輕紗。
現在下着大雨,清透的雨水洗刷着葉上的灰塵,葉上面沾着豆大的雨珠,似無數顆小小的水晶,有些樹葉看起來更綠了。
可這也不全是什麼好事。
有些樹葉半青半黃,它們殘破的身姿可經不住這樣強烈的打擊。
于是,它們不情不願地落下,然後,掉在了同樣濕潤的小路上,那裡沾滿了将它們毀滅的人的鮮血。
有些落在了黃泥之上,那裡本是它們的根,可現在,是它們的墳,有些,就落在那穿着紅衣服的姑娘身上,落在她的肩頭。
她看起來和它們同樣的可悲。
就這樣一條長長的路,獨有她一人走着,隻見她身材臃腫,走起路來一顫一顫的,像一隻可笑的,靈活的行走的大餅!
大雨淋在她身上,把她的曲線勾勒出來,可這樣的曲線竟沒有半分可謂的“婀娜多姿”,她的身上,人們想到的隻有醜陋,惡心!
她看到前面共傘的一對親密的佳人,他們笑得多開心,那是她夢想中的愛情,從情窦初開之時就那樣想着的。
于是她哭了,哭得很大聲,鹹鹹的眼淚和磅礴的雨水混在了一起,她也分不清那是什麼了。
她終于遠遠地看到了她心心念念的人兒,她踏着她最快的步伐追了上去,一把把他手上的雨傘奪過來,丢在了地上。
一旁的周亮趕緊跑開,因為現在的蘇纓看起來像是瘋了,但他還是很想湊個熱鬧,于是躲在不遠處一邊躲着雨一邊看戲!
“你在騙我,你為什麼不來找我?”
她帶着哭腔,肥碩的手抓着瘦弱的許家其,好似要把他揉碎!
雨聲很大,但她的聲音更大,幾近怒吼。
“我們分手了,你别來糾纏我!”
許家其甩開手,滿臉的不耐煩,他可沒想到蘇纓那麼難纏!
“分手,可是,那是我的第一次……你說過……你會娶我的。”
“你也不看看你長成什麼樣,碰你都讓人覺得惡心!”
“那你……為什麼還要招惹我……”
她瘋了,猛地捶打着他的身體,卻被高她一頭的許家其擒住了雙手,她隻能滿眼淚水地看着他,可是這眼淚看不見,他看不見!
他們明明原本可以互不打擾,是他用他的甜言蜜語讓她以為她這樣的人也會有人喜歡,所以她把心完完整整的交了出去。
可她換來了什麼,是欺騙,是痛苦,是一顆破碎的心、七拼八湊也湊不全的心,還有,一副殘破的身體罷了。
“你這樣的人能有男人碰是你的榮幸!”
許家其用力推開她,蘇纓狠狠地跌倒在了地上,手臂也被摔得一陣疼痛,原來是嫩白的手臂被凹凸不平的地面摩出了血,一顆石頭嵌入了肉裡!
手臂上頓時流出汩汩的、鮮紅的血來,地面上的污水同血暈染在一起,斑駁的樣子竟十分可悲。
蘇纓一臉怨恨地看着許家其,可他看也沒看她一眼。
許家其撿起雨傘,看着跌落在地的、狼狽不堪的蘇纓,笑了笑,看着她醜陋無比的臉,隻說了一句,
“你這樣的女人,永遠也得不到愛!”
他轉身離開,周亮好戲也終于看完了,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誇了一句,“兄弟牛逼!”
*
那天之後許家其再也沒看到蘇纓來上課,他原本還擔心見到之時她會前來大鬧一頓,現在看來,他的擔心實在多餘。
他倒覺得這樣挺好,省得讓他想起自己和她那段不堪回首的床第之事。
隻是那天晚上,他聽說有人跳了樓,而發生這場事故的地點正是蘇纓所在的女生宿舍樓。
他頓時有些慌了,給她打了個電話,無人接聽!
他并不是對她還有私情,隻是有些害怕,那畢竟是一條人命,如果真的是她,她死了,自己恐怕會帶着這個陰影活着這一輩子。
他一晚上未眠,直到窗外泛起了晨曦,他擡眼看了一眼,打了個大大的哈欠,沉沉地進入夢鄉。
他果不其然地夢到了她,她滿身鮮血地躺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壯碩的肢體一根雪白的大蓮藕,她慢悠悠的擡起頭,一雙血紅色的眼睛直直地盯着他!
他連忙後退,可她那斷落的、滿是鮮血的頭竟然像蜈蚣似的,脫離了□□向他爬過來。
蘇纓肥碩油膩的身體隻留下了殘肢在地面上蠕動着,那隻頭顱咧開嘴張着血盆大口将他吞沒。
他終于猛地驚醒,才發現隻睡了一個小時,他頭痛難耐,卻不敢再睡下去。
之後是接連幾日的寝食難安,就連記性也開始不太好了,整日渾渾噩噩的。
他嘗試聯系蘇纓,可他再也聯系不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