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微微感覺自己在一片混沌的海洋中沉浮了很久。意識像散落的拼圖碎片,緩慢而艱難地重新聚合。
消毒水的味道。
單調的儀器滴答聲。
她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逐漸清晰。映入眼簾的是醫院病房素白的天花闆。
“微微!你醒了!太好了!”蘇小糖帶着哭腔的臉湊了過來,眼睛腫得像桃子。“你吓死我了!昏迷了一天一夜!醫生說是吸入不明刺激性氣體導緻的急性腦神經反應和休克……嗚嗚,那個破罐子到底是什麼啊?”
顧微微嘗試動了一下,全身的骨頭像是散了架,頭痛雖然減輕,但依然像被鈍器敲打過,悶悶地疼。她張了張嘴,聲音沙啞:“水……”
蘇小糖趕緊小心翼翼地喂她喝了點水。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帶來一絲清明。
“案子……”顧微微更關心這個。
“放心放心!”蘇小糖連忙說,“方許女士的案子資料我都帶來了。您昏迷的時候,法院那邊也通知了,對手确認了,就是那位陳宇檢察官!開庭時間定在下周三。您…您身體能行嗎?”
陳宇……顧微微在心底默念這個名字。她掙紮着想坐起來,一股強烈的、想要立刻投入工作的沖動壓過了身體的不适。她需要了解這個強大的對手,需要為方許——那位聲稱被夫家欺淩、試圖争奪亡夫巨額遺産的可憐遺孀——構築最堅固的防線。
“扶我起來,”顧微微的聲音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把方許案的所有卷宗,還有關于陳宇檢察官能找到的所有公開資料、經手案例,全部拿給我。現在。”
蘇小糖看着顧微微蒼白卻異常明亮的眼睛,不敢怠慢,立刻照辦。
病房裡隻剩下紙張翻動的沙沙聲。顧微微靠在床頭,強迫自己集中精神,一行行掃過關于陳宇的文字:名校畢業、履曆輝煌、手段強硬、零敗訴……典型的精英檢察官模闆。
正當她試圖在腦海中勾勒這個“黑蓮花”的形象時,病房門被輕輕敲響,一位年輕的護士推着治療車走了進來,臉上帶着職業化的微笑:“顧律師,量一□□溫和血壓。”
“好的,謝謝。”顧微微配合地伸出手臂。
護士熟練地綁上血壓袖帶,拿起體溫計。就在她靠近的瞬間,顧微微的太陽穴毫無預兆地傳來一陣尖銳的刺痛!緊接着,一個清晰無比、帶着明顯不耐煩和一絲八卦的聲音,并非通過耳朵,而是直接在她腦海中炸響!
“啧,又是個難伺候的VIP。一天量八遍煩不煩…不過這位顧律師真人比電視上還好看,怪不得連新來的那個冷面閻王陳檢察官都點名要接她的案子呢…”
顧微微的身體瞬間僵直!
她猛地擡頭,瞳孔驟縮,難以置信地死死盯住近在咫尺、正專注看着血壓計屏幕、嘴唇紋絲未動的護士!
那聲音……那分明是護士的心聲!她怎麼會……聽到?!
劇烈的頭痛再次洶湧襲來,比之前更甚。顧微微眼前發黑,冷汗瞬間浸透了病号服。她捂着仿佛要裂開的頭顱,一股冰冷的、混雜着驚駭與未知的恐懼,如同毒蛇般悄然纏上了她的心髒。
讀心術?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