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心淵博弈:思維迷宮的囚徒
陳宇那句“信我一次”的餘音,如同淬火的鐵塊烙印在顧微微耳膜上,滾燙而沉重。安全屋狹窄的空間裡,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膠質,混合着血腥、硝煙和陳宇身上那種揮之不去的冷冽,壓迫得人喘不過氣。
窗外,城市黃昏的流光被厚重的防爆窗簾隔絕,隻餘下邊緣縫隙透入的、病态般昏黃的光線,在地闆上拉出扭曲的長影。死寂中,任何細微的聲響都被無限放大——陳宇壓抑的、帶着痛楚的呼吸聲;她自己心髒在胸腔裡瘋狂擂鼓的震動;還有…那若有若無、如同毒蛇吐信般從門外走廊滲透進來的…刻意放輕的腳步聲!
不止一個!
顧微微渾身的寒毛瞬間倒豎!冷汗浸透了後背。來了!那些鬣狗,循着血腥味和硝煙的氣息,這麼快就追到了這最後的避難所!她猛地看向陳宇,眼神裡充滿了無聲的質問和瀕臨爆發的恐慌——這就是你所謂的“安全屋”?!
陳宇背靠着冰冷的金屬牆壁,臉色在昏暗中顯得更加慘白。額角凝固的血痕如同猙獰的紋身。他緊抿着唇,沒有看顧微微,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死死盯着緊閉的合金門,如同鎖定獵物的鷹隼。剛才強行壓制芯片幹擾和傷勢帶來的劇痛,讓他的身體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但他周身散發出的氣息,卻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危險,如同即将噴發的火山,壓抑着毀滅性的力量。
【…三個…門外…走廊盡頭可能還有接應…裝備精良…消音武器…目标是滅口…清除所有知情者…】
【…芯片幹擾還在持續…必須…盡快…拿到檔案…說服她…合作…】
【…時間…不多了…】
混亂的心聲碎片,夾雜着劇烈的幹擾噪音(滋滋…信号不穩…控制力下降…),斷斷續續地強行擠入顧微微因高度緊張而異常敏銳的感知。三個殺手!裝備精良!滅口!每一個詞都敲響着喪鐘!而陳宇此刻的狀态…芯片的幹擾似乎正在加劇他的痛苦和某種…失控的風險?
“沒時間解釋了。”陳宇的聲音嘶啞得厲害,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他猛地擡手,動作因為疼痛而有些僵硬,粗暴地撕開了自己左臂早已被血浸透的襯衫袖子!
昏黃的光線下,顧微微的瞳孔驟然收縮!
陳宇結實的小臂上,除了新鮮的擦傷和淤青,赫然鑲嵌着一個東西——一個隻有指甲蓋大小、泛着冰冷金屬光澤的、深深嵌入皮肉之下的方形裝置!邊緣與周圍的皮膚組織緊密融合,甚至能看到細微的電子紋路在皮下若隐若現!裝置的中心,一點極其微弱的紅光,如同惡魔的眼睛,在昏暗中有規律地閃爍着!
這就是…芯片?!
那微弱的紅光,如同擁有魔力的漩渦,瞬間攫住了顧微微全部的注意力。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難以言喻的冰冷恐懼和詭異的熟悉感,如同毒藤般纏繞上她的心髒!她的大腦深處,似乎有什麼東西被這紅光喚醒,發出無聲的尖嘯!劇痛再次毫無征兆地襲來,伴随着更加強烈的幹擾噪音!
【…警告…檢測到高共鳴目标…信号過載…滋滋…強制穩定程序啟動…】
【…實驗體…顧微微…關聯确認…幹擾源…核心…】
【…不能…失控…任務…必須…完成…】
陳宇的心聲瞬間被狂暴的噪音和混亂的指令碎片淹沒!他悶哼一聲,左手猛地按住太陽穴,身體劇烈地晃了一下,額角瞬間滲出更多冷汗!他手臂上那枚芯片的紅光,閃爍頻率驟然加快!仿佛在與他腦中翻騰的痛苦和混亂激烈對抗!
門外,輕微的金屬刮擦聲響起!是工具在試探門鎖!
死亡的倒計時,開始了!
“看見了嗎?”陳宇強行壓下翻騰的痛苦和腦中失控的警報,聲音帶着一種近乎崩潰邊緣的嘶啞,他擡起手臂,将那枚閃爍不定的芯片直直地展示在顧微微眼前,眼神銳利如刀,帶着孤注一擲的逼迫,“這就是代價!也是你能力的‘源頭’之一!我們沒時間了!想活命,想弄清楚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幫我!”
他不再廢話,用那隻沒有受傷的手,動作迅捷卻帶着顫抖,從西裝内袋一個極其隐秘的夾層裡,掏出一個隻有U盤一半大小、通體漆黑的加密存儲器。存儲器的一端,有一個極其細微的指紋識别凹槽。
“指紋!快!”陳宇将存儲器塞進顧微微手裡,語氣是命令式的急迫,眼神卻死死盯着那扇随時可能被突破的合金門,“解鎖它!裡面的檔案,會告訴你一部分真相!但首先,我們得活過今晚!”
冰涼的存儲器落入掌心,帶着陳宇的體溫和一絲血腥氣。顧微微的手指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門外的刮擦聲越來越清晰,如同死神在磨刀。陳宇手臂上那枚閃爍的芯片和他眼中翻騰的痛苦與瘋狂,如同最有力的證據,擊碎了她最後一絲僥幸。
信他?這可能是一個更深的陷阱。不信?門外是奪命的殺手,門内是一個随時可能被芯片逼瘋的危險分子,她孤立無援。
沒有第三條路。
“滋啦…滋滋…” 芯片幹擾的噪音如同跗骨之蛆,在她腦中加劇。但這一次,伴随着噪音,一些破碎的畫面和感知,如同沉船的碎片,強行浮現在她混亂的意識海——
冰冷的金屬束縛帶…刺眼的無影燈…儀器單調的蜂鳴…還有…深入骨髓的、被某種力量強行撕裂意識的劇痛…
“呃!”顧微微痛苦地捂住頭,那些閃回的畫面讓她渾身發冷。她猛地擡頭,看向陳宇手臂上那枚閃爍的芯片,又低頭看向手中冰冷的存儲器。
賭了!
她不再猶豫,用拇指死死按在存儲器的指紋識别凹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