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談戀愛需要到這種背地裡嗎?
黎幼聽知道此時此刻她應該做的是轉身離開,但腳吸在地面上,像是有膠水粘住了。
黎琰之餘光早就看到她了。
被撞破他也不慌亂,慢條斯理地吸了口煙,轉過臉,煙圈吹出來,碰到女人的紅唇時漸漸撞散。
他眼尾狹長,陰恻恻地開口道:“幼聽妹妹,我和你之間似乎可以有個合作。”
“那件事我之前就說過了。”
黎幼聽明白他指的是黎氏集團的股份,屬于她爸爸的那一部分,“你想要拿到的東西,我不能給你,也不會給你。”
黎琰之神情仍舊淡淡的,擡手掀滅煙。
那女人的服務态度滿分,伸出手,接過煙頭,膝蓋屈起,有意無意地蹭着他,沒怎麼顧及這兒還有另外一個人在場。
“是嗎?”他半眯着眼,反問。
黎琰之不着急聽到黎幼聽的答案,繼續說道:“如果拿到的人不是我,那麼,那個拿到的人将會是柳君媞。”
黎幼聽不動聲色地觀察着他,語氣信誓旦旦,“我誰也不會給,包括大伯母。”
“呵,大伯母。”
黎琰之眼神陡然陰郁,嗤笑出聲,“也就隻有你一個人還拿柳君媞當大伯母了。”
黎幼聽不欲在這種事情上與他糾纏,總之也沒個定論,她爸爸的股份目前在她這裡,想要的人可以盡管使出渾身解數。
黎琰之見她轉身要走,輕飄飄地開口叫住她,“你的大伯母沒有教給你待人接物的禮數嗎?見到我,你應該要叫……”
黎幼聽閉了閉眼,沉聲說:“堂哥,大伯母找我,我先回去了。”
“好,幼聽妹妹。”
他笑出聲,對這句話很是受用。
随後,黎幼聽的背影消失在前方。
黎琰之掌心用力,拍了下那個女人圓潤的臀瓣,皺着眉,假意哄着她,“乖,這地方太髒了,我舍不得你纡尊降貴地脫光了,等結束後回到觀霁灣,我們再……”
後面的話沒說,他淩厲的眼神掃過淩霄花樹影裡抱臂站着的人。
女人被三言兩語哄騙得開心,沒看出什麼端倪,隻覺得他們火熱的身軀靠在一起暧昧旖旎,還覺得他剛才抽煙的模樣性感無比。
黎琰之太像妖孽了。
女人輕啟嫣紅的唇,呼吸急促,雙手攬過黎琰之的脖頸,撒嬌地嘟起嘴巴,溫熱的觸感互相碰撞,他們開始親吻。
過了幾分鐘,女人戀戀不舍地松開手,軟着語氣磨蹭他,“琰之,那你晚上回去要記得找我,我等你,你一定要來啊。”
“好。”他應聲。
黎琰之擡手,順着女人開衩的大腿根慢慢撫摸上去,然後快速收回,“你先到晚宴正廳吧。”
“好啦,知道的。”
女人扭着腰枝離開。
下一秒,黎琰之臉上騰起來的欲望消失得無影無蹤,望着那個方向,“出來吧,偷看我和别的女人的調情戲碼,是姜小姐的特殊癖好嗎?”
淩霄花樹影下走出來一個人。
被風吹落的花瓣在姜遇書腳下輕響,她的手臂發麻,心髒有一處被揉搓,劇痛感讓她嘴唇都有些抖,“黎琰之,訂婚前你沒告訴過我,其實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黎琰之仿佛置若罔聞,又掏出打火機點燃一根煙,缭繞的煙霧比剛才那會兒更猛烈,他笑得狂妄邪肆,有夠混蛋的。
“啧,那你現在知道了。”他說。
姜遇書緊緊盯着他的臉,仿佛想要找到某些破綻,“我……”
“如果你要取消婚約,我随時準備好。”他吸着煙,又補充道:“你想向媒體怎麼公布都可以,我全部接受。”
意料之中的。
姜遇書被他氣走了。
黎琰之黑白分明的瞳孔裡漫上異樣痛苦的情緒,他壓抑着,把煙氣狠狠吸入肺裡。
晦暗夜色如同深淵。
一旦踏入,他便回不了頭。
*
黎幼聽進了宴會廳正門,掃視一圈,在甜品區的環形沙發裡找到了大伯母的身影,貴婦人穿着高級定制的套裝,和周圍的姐妹們交談。
話題無非就兩種。
丈夫。兒女。
果不其然,黎幼聽剛走到跟前,和各位太太小姐們客套地打完招呼,席間就有人開口說:“哎呀,這是黎老師家裡的閨女吧,好多年沒見,她都長這麼大了。”
前段時間的宴會不是才見過嗎?
這麼健忘。
黎幼聽無語腹诽。
“真是遺憾,黎老師他……還那麼年輕就……”這話勾起了好幾位夫人的演技,爐火純青到了要抽手帕擦眼淚的地步。
我親愛的黎老師,你看到了吧,這些人還記得你,就是不知道有幾分真情。
黎幼聽在心裡翻着白眼。
“黎夫人,你們家黎蔚有意與秦家三小姐訂婚,那你這位侄女如今可成家了?”
“對啊,黎大少爺多麼優秀啊,眼看着也在黎氏鍛煉幾年了。”
“還是咱們黎夫人教育得好!”
柳君媞對這種奉承話見怪不怪,處理起來得心應手,“幼聽哪是侄女,自從見到她第一眼起,我就把她當親閨女養着的。”
黎幼聽終于找到機會,嗓音柔軟,一副懂事的模樣,“大伯母,她們幾個都在那邊聊天,我也……”
“好,你就先過去和她們玩吧。”
柳君媞笑得雍容華貴。
黎幼聽出了門,趴在欄杆上,拿出手機,翻開微信,給虞見溪發消息:【快下班了沒,晚上有約嗎?我請你吃夜宵啊。】
幾分鐘過去。
對面沒有動靜,看來醫院還在忙。
黎幼聽百無聊賴,應付這種所謂的家宴身心俱疲,累得她都有點想回醫院加班去了。
過了沒多久,她站直腰身,腳上的高跟鞋到這個時候已經變成一種合法合規的利器了。
戳得腳好痛。
黎幼聽半蹲下,剛要解開腳踝銀鍊,有人從旁邊走過去,氣惱地說:“你知道遊家的那個遊斯朝今晚也來了嗎?”
“他來幹嘛?不會是到年齡也要訂婚了吧,說是出席宴會,實際是大型相親現場?”
“對啊!那個胡阿姨還一個勁兒地要當媒婆,沒看到我媽咪臉都綠了。”
“雖然遊家就他一個兒子,但是怎麼聽聞這位公子哥不學無術,事業平平無奇,到現在也沒機會打理自家公司的業務。”
黎幼聽脫鞋的動作停了,她思考着。
不學無術?
說的是遊斯朝?
怎麼和她遇見的那個人不太一樣啊?
黎幼聽腦海裡浮現出遊斯朝在網球場的狀态,青春飛揚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玩世不恭。
她反而感覺。
他是這名利場裡少見的純粹熱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