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書懷被這聲“廢物”諷刺得臉色鐵青:“你!......”
可話道嘴邊還是道:“......算了!帶我離開這鬼地方!”
“不行。”謝凝夭拒絕地幹脆利落。
“為何!”葉書懷愕然。
謝凝夭的目光在他那身綴滿珠寶、近乎透明的薄紗上掃過,語氣帶着毫不掩飾的嫌棄:“你此刻這副尊容,若與我并肩而行,本尊的清譽怕是要毀于一旦。”
“謝!凝!夭!”葉書懷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三個字,顯然氣得不輕。
謝凝夭不再理會他的低吼,對隐在暗處的無奇低聲吩咐:“去尋套像樣的男子衣衫來,送進去。”
無奇領命而去,片刻後捧着一套粗布衣衫返回。
他進去時面色尚算平靜,出來時卻眉頭緊鎖。
葉書懷換好那身粗布衣衫走了出來,一邊拉扯着粗糙的衣領,一邊不滿地抱怨:“這衣服哪裡來的?穿着一點都不舒服。”
“不穿便脫了,聒噪。”謝凝夭看都懶得看他一眼,轉身便走。
她将葉書懷帶回自己暫居的小院,對無奇道:“看住他。”
隻丢下這簡短的三個字,謝凝夭便不再停留,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她悄無聲息地落入寂靜的房間,擡手掀開衾被,空蕩無人。
謝凝夭眉心緊蹙,“狗東西,這個時候居然不在。”她胸中陡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愠怒,随即倚坐床畔,靜靜等候。
直至晨光熹微,天邊僅餘幾點星光消散,房門才被輕輕推開。
來者正是沈言白,他面色蒼白如紙,見床邊坐着的謝凝夭,失聲驚呼:“你怎麼來了?”
“怎的?是打擾你侍寝了嗎?”謝凝夭冷眼睨他。
沈言白搖頭否認,走近後單膝觸地,在她身前蹲下,聲音微啞道:“隻是......未曾預料你會來,你......等候多久了?”
苦候整夜的謝凝夭别開臉,生硬道:“沒有,剛到。”
沈言白維持着一抹淺淡笑意:“你尋我有何事?”他以為是為神器一事,續道,“神器之事,請再寬限幾日,可好?”
謝凝夭此刻全然忘了自己初衷,脫口追問:“你說的神器究竟在何處?”
沈言白選擇了沉默。
見他又是這副守口如瓶的模樣,謝凝夭心底那簇火苗倏然蹿高,帶着薄怒掐住沈言白的臉頰,:“怎的?莫不是用你這副皮囊去換的?”
沈言白臉上僅存的一點血色驟然褪盡,瞬間冷了下來,眼神受傷道:“凝夭,在你眼中,我便是這等不堪?”
謝凝夭松開手,冷笑道:“你前世不就是這般隐忍的在我身邊,最終取了我性命麼?”
她是故意的,心中的不甘終究未能平息。
沈言白眸色微沉,破天荒地流露出幾分逐客之意,疲憊道:“你先走吧,下次我會攜神器前來尋你。”
謝凝夭起身問:“你是獨自一人來京城的?”
沈言白略顯遲疑,道:“不是,還有幾位師弟同行。”
“你來京城做什麼?”謝凝夭追問。
“陛下相邀長老于祭祀大典祈福,長老遣我替代。”沈言白解釋完,眉間浮起淡淡疑惑,他極少見謝凝夭過問這些道:“可是......有什麼事發生?”
謝凝夭緩緩搖頭,聲音清淡,“無事,你且歇息罷。”
話音未落,沈言白倏然攥住她的手腕,“你為何......一字不問大婚之事?”他擡眼直視着她,眼底翻湧着複雜情緒。
謝凝夭腕間一轉,甩開那隻手,冷眼道:“你成婚與我有何幹系?莫非還妄想着我給你送幾句賀詞?”
刹那間,沈言白身形一晃,面色白得駭人,竟如折斷的花枝直直向前栽倒。
“喂!”謝凝夭眼疾手快,攬住他的腰,将人帶進懷中,語氣夾雜着驚詫與一絲不自知的急躁,“我不過沒道賀,你也不至于氣暈了吧?”
她輕拍他的臉頰:“醒醒?”
然而懷中之人雙目緊閉,毫無回應。
謝凝夭擰眉,将他橫抱安置于床榻上,才發現沈言白的腕間多數刀疤,沒有一處是好的。
謝凝夭心口莫名一窒,一股莫名的焦躁泛起,不知是因前世根深蒂固的習慣,抑或别的緣由,她從來見不得沈言白身上有半點傷痕。
她終究輕歎一聲,取出一粒丹藥,捏開沈言白下颌,小心送入其口中,随後掌心覆于他胸膛,沛然靈力緩緩渡入。
仔細探察,謝凝夭神色凝重,沈言白體内氣血枯竭,周身靈力更如殘燈燭火,幾近湮滅。
這下,她是真正的好奇沈言白究竟去做什麼了?
心思微動,謝凝夭掌心翻轉,現出一枚小巧的銀鈴铛,她輕巧地将其系于沈言白腰間。
這鈴铛可助她遠距離視聽,前世她日日夜夜将鈴铛系在沈言白身上。
沒想到今生還能用上。
待一切安置妥當,謝凝夭正欲離去,身後那扇沉重的門扉卻“吱呀”一聲被猛然推開。
長公主近侍端着還熱氣萦繞的湯藥步入,一眼瞥見房内陌生女子,頓時花容失色,失聲驚呼:“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