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夭回眸,隻輕吐二字:“聽話。”
這兩個字就像禁锢了無奇一樣,如同一道無形的枷鎖落在他的身上。
他掙紮着,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最終卻隻能咬緊下唇,極不甘願卻也無法違抗,不得不留下來看住葉書懷。
聽話是無奇能夠引起謝凝夭喜歡最重要的地方。
此刻,這份根植于心的順從,壓倒了他所有的沖動。
謝凝夭再無顧慮,反握劍柄,隻聞“铿”得一聲,寒光乍現,長劍驟然出鞘。
她身形矯健,若遊龍騰空而起,淩空而懸,凝聚靈氣于劍尖,奮然揮劍,長刃撕裂空氣,帶着一道凜冽的劍氣,劈向施法中的七殺長老。
七殺長老雖背對着她,卻似背後生眼。
那恐怖劍氣即将落下,他便已迅速回身,掌心裹挾着磅礴的勁力,随之拍出,“轟隆”一聲巨響,掌風與劍氣在半空猛烈對撞,氣浪被四溢散開。
他霍然擡眼,厲聲喝問:“來者何人!”
謝凝夭飄然落地,并指在臉上飛快一抹,周身光影一陣細微波蕩,臉上僞裝盡去。
她直視對方,清冷的聲音如同冰水蕩漾,道:“好久不見,七殺長老。”
七殺長老看清來人面目,臉色劇變,驚怒交加,道:“謝凝夭!你怎麼出現在這裡?”
謝凝夭私自下山,并殺了夔州城主,這件事傳遍了仙門,在謝凝夭不知情的情況下,她早就被逐出仙門,而沈言白擔憂此事會令她心傷,一直将消息緊緊壓下,未曾告知于她。
謝凝夭聽到長老的質問,手中劍鋒微擡,毫不退讓地反問,道:“這個得我問長老你吧?”
七殺長老被她頂撞,臉色鐵青,厲聲斥道:“你給我退下,别耽誤了我的事!”
謝凝夭身形巋然不動,眼神帶着審視直視對方,道:“長老,這件事仙門知道嗎?”
此言精準刺中七殺長老的心中隐秘,他眼神驟然一厲,殺意暴起,聲音陰寒刺骨,一字一句道:“仙門知不知道不重要,現在你知道了,就得死!”
話音未落,謝凝夭已搶先出手,輕聲道:“萬劍——起!”
無奇劍嗡然長鳴,刹那間脫離主人掌控,懸停半空,劍身震顫不息,發出刺目寒光,旋即一化十,十化百,百化千......無數淩厲劍影撕裂空氣,如萬千流星隕落,排山倒海地向着七殺長老瘋狂刺去。
七殺長老面對這駭人的攻勢,臉上卻露出猙獰的冷笑。
他急催法訣,半空中那枚詭異黑石驟然加速旋轉。
原本痛苦扭曲、癱軟在地的魔族,眼中瞬間騰起駭人的血光,竟發出野獸般的咆哮,不懼生死地彈射而起,化作一堵厚實的肉牆,擋在了七殺長老的身前。
魔軀被劍氣穿透,嘶嚎聲不絕于耳,就連葉書懷也被黑石力量更深地侵蝕,眼神劇烈波動,理智在掙紮中迅速褪去,喉嚨裡發出壓抑不住的低吼,周身魔氣不受控制地逸散開來。
無奇見狀,心急如焚,本欲飛身撲向謝凝夭的身形猛地一滞。
他回頭死死盯住幾近失控的葉書懷,一咬牙,強壓下沖過去的念頭,雙手爆發出強大靈力,牢牢鉗制住葉書懷的雙臂,厲喝道:“穩住!别亂動!”
他不得不留下來看住葉書懷,唯恐葉書懷徹底失去理智,反成謝凝夭掣肘。
葉書懷在一片魔氣的侵蝕中,殘存的意識感知到謝凝夭淩厲的攻擊,瞬間恐懼到極點。
他害怕她真的會徹底斬殺所有魔族,包括他自己。
一股強烈的求生與守護的欲望從心底深處爆發,竟沖破黑石的部分束縛,仰起頭,用盡全身力氣絕望的嘶喊道:“不要!”
這聲飽含痛苦和祈求的呐喊清晰地傳入謝凝夭耳中。
謝凝夭正凝神禦劍攻擊的身影一頓,皺眉,瞥過葉書懷痛苦的臉,無奈的低語:“......麻煩。”
漫天的劍影瞬間一收,萬千光華聚攏歸一。
無奇劍本體并未斬向七殺長老,而是急墜而下,“嗤!嗤!嗤!......”在七殺長老周身幾尺的地方插入地面。
一個由數柄光劍構成的囚籠将七殺長老死死禁锢其中。
七殺長老被困劍牢,臉上的笑意僵住,取而代之是驚愕和難以置信。
他死死盯住無奇劍,眼中貪婪與震驚盡顯,道:“你......你居然有這麼一把劍!你從何處得來?”
謝凝夭根本無暇理會他的質問,冷着臉呵斥道:“關你什麼事!”
她心念急轉,明白首要之務是奪下那控制所有魔族生死的黑石,否則不僅魔族性命難保,葉書懷亦會徹底淪為隻知殺戮的傀儡。
她目光鎖定半空那枚急速旋轉的黑石,手掌暗中蓄起靈力,即刻就要出手搶奪。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嘭——!”營寨沉重的大門被轟然震開。
一道修長的白色身影飄然落地,帶起一陣清冷的微風。
白衣勝雪,不染纖塵,來人是沈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