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趙隽影和元雪心一起用早飯,她看着元雪心大口進食并吧唧嘴的樣子,猶豫了一下,開口道:“姑娘,你想不想學禮儀和規矩?”
元雪心不禁停住:“我是不是吃飯太沒教養了?”她邊說着,邊舔了舔手指頭。
趙隽影望着她嘴邊的幾粒殘渣,點點頭:“你這樣子,确實不大好看。”
元雪心心想:現在無意的身份已經變成皇子,我也确實該改變改變自己,不能給他丢臉。
于是,她爽快道:“好啊,我願意學。”
趙隽影見她并不反感,也稍稍松了口氣:“好,待會用完餐,我先教你走路。”
吃過早飯,趙隽影領着元雪心來到小花園内,開始慢慢走路:“姑娘,你跟着我學,一步一步往前走。”
元雪心見她走起來搖擺有度,輕盈莊重,宛若弱柳扶風,不解道:“娘娘,這樣走路确實好看,可是不會感到别扭嗎?我喜歡大大方方走路,走起來多自在!”
趙隽影轉身看着她:“這是宮裡的規矩,想在這生活,必須要這麼走路。”
元雪心想了想,問道:“走路好難,我可否先學别的?”
“好吧。”趙隽影領着元雪心走到亭子外,脫鞋踩襪入亭,來到軟墊上挺直後背慢慢入座,然後低頭伸手取杯,後背微微彎成一個優美的弧度。她轉頭看向元雪心,“姑娘,請坐。”
“哦。”元雪心學着她的動作走到她面前坐下。
趙隽影搖搖頭:“姑娘,這樣不對。你步子偏急,到了墊子旁時應該稍作停頓,站在位置上要挺直後背地坐下來。還有,你坐下後呼吸也要收着點,肩部起伏不能明顯。請再坐一遍。”
元雪心被說暈了,迷迷糊糊地乖乖站起來返回原地,重新走過來坐下。
趙隽影開口道:“姑娘,還是不對,你的肢體動作幅度要再小一點,坐下後喉嚨裡不要發出聲音,後背要挺直。再走一遍。”
“哦……”元雪心隻好再次起身,來來回回反複入座十來次。她又一次入座後,緊張期盼地問道,“這次對了嗎?”
趙隽影歎了口氣:“還是不對。沒關系,剛學這些确實比較困難,咱們慢慢來。”說着,她轉頭吩咐宮女上茶。等宮女端來茶,她拿起面前的茶杯放在嘴邊輕輕吹了吹,接着小口飲下,擡起眸子看向元雪心,“姑娘,請喝茶。”
“好。”元雪心拿起面前的茶杯,仰頭把茶水灌下大半杯,茶水從嘴角淌下。她擦擦嘴痛快道,“真解渴啊。”
趙隽影耐心地說道:“姑娘,錯了。拿起杯子後要放在嘴邊輕輕吹氣,微微低頭小泯,同時後背隻能稍稍彎曲。再做一遍。”
“原來不是休息啊……”元雪心隻好重新倒上茶,按照指示慢慢喝茶。
“姑娘,不對。你吹氣時不要搖頭晃腦,而是微微擺動你的臉,頭不能太低,肩膀不能縮着,背彎得過了。再來一遍。”
元雪心又喝一遍。
“再來。”
“……這樣呢?”
“沒有一個對的。再來。”
“……”
一炷香後,元雪心擱下杯子,一臉沉重地歎氣:“看來我不适合學禮儀。”
趙隽影安慰道:“姑娘不要洩氣,今日才第一天,一切慢慢來。咱們先學到這,暫且休息休息喝點茶。”
元雪心趕緊擺擺手:“不不不,我現在看到這茶就有點反胃。”
趙隽影“噗嗤”一笑,站起身道:“好,那我給你舞劍。稍等我一會。”說着她離開亭子,不一會兒就換了一身輕便幹練的衣服出現,手上還拿着一把長劍。她站在陽光裡沖元雪心抱拳,粲然一笑,“姑娘,獻醜了。”
說完,她開始迅速揮舞長劍,每一個動作招式都幹淨利索、孔武有力,甚至還能輕功躍起後,在半空翻滾幾下子。其他宮女太監們紛紛圍到一邊觀看,不時鼓掌喝彩。元雪心驚喜地瞪圓了眼睛,視線緊緊粘在她的每一個動作上,生怕眨眼就看漏了。
自從進入醉香樓做工,謝無意閑暇時把一身功夫都教給了她。她有千年記憶傍身,很快對新的武功融會貫通。此刻她越看越心癢癢,手負在身後悄悄施法變出一條白绫,然後輕功起跳加入。趙隽影先是一驚,然後立即莞爾一笑,繼續舞劍。她們一個用劍,一個舞白绫,招式從磨合逐漸變為契合,個個身段迅捷靈巧,看得人賞心悅目。
侍者們看得入了迷,毫不知覺身後來了一位娘娘。娘娘驚訝地看着花園内的兩個女子,忍不住微微張口。
原來宮裡還有另一個會功夫的女子?
不一會兒,她們停了下來,互相抱拳行禮,隻聽耳邊傳來掌聲,不禁同時循聲望去。侍者們這才發現她,慌忙垂眸行禮。
趙隽影看清來人,微微挑眉:“宋淑媛?”
宋眉笙與趙隽影年紀相仿,生得面容柔美眸若橫波,身姿一看便知出身極好。她款款走過來,打量了元雪心一眼,上挑的眼角浮起一抹輕蔑,然後對趙隽影笑道:“淑妃娘娘好興緻,又在宮裡玩兵器了。”
元雪心被宋眉笙的兩隻翠玉耳環閃了下眼睛,眨眨眼行禮道:“娘娘。”
趙隽影把長劍交給宮女:“淑媛這是來找我聊天的,還是别有所圖啊?”
宋眉笙瞥了瞥忙着低頭收拾白绫的元雪心,見她踩着白襪站在地磚上,眼底掠過一抹鄙夷:“聽聞淑妃宮裡多了一位貴客,我好奇前開拜訪。我原先隻知這位姑娘跟随大皇子一起從民間入宮,沒想到身手也是個練家子。”
元雪心把白绫纏了幾圈系在腰上,擡頭對宋眉笙笑了笑:“多謝娘娘誇贊,讓娘娘見笑了。”
宋眉笙看了看她的腳:“姑娘,地上髒,還是穿上鞋吧。”
“謝娘娘提醒。”元雪心說完,轉身去穿鞋,宋眉笙在她身後丢了個白眼。
趙隽影不爽地瞥了宋眉笙一眼,笑道:“我們進殿内說話吧。”
她們進入殿内,元雪心想起剛剛的練習,便故意放慢步子走到墊子上,後背筆直地緩緩坐下,目光平視宋眉笙。宋眉笙有些奇怪地看着她,微微挑眉:“姑娘,你的後背怎麼這麼僵硬?難道是剛剛練武傷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