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哪裡需要沈嫣然去查,明吟淵早已全盤知曉。昨日晚膳,有人将一些髒物下在了貴妃的飯菜中,還成功端上了桌,幸而貴妃并未食用。戌時,貴妃從鳳栖宮前往長明宮侍寝,那時晉王已被人引到前往長明宮的必經之路,翠竹園。什麼人引誘晉王前往,還在查着,目前不得而知。至于貴妃這邊,也收到了一封書信。意外地是,她沒經過翠竹園,而是繞道從園外的小道到了長明宮。隻是後來從禦書房出去後到了翠竹園,這才遇上晉王。
的确有人給奚汐暗中寄了一封号稱侯府來的家書,上面隻有六個字:‘翠竹園,故人思’。背後的人以為她認出晉王的筆迹,便會赴約。别說她認不出來,就算認出來了也隻會‘忙碌,勿擾’。什麼故人不故人的,她那時正想着侍寝時如果明吟淵耍變态她要如何應對,哪有空理故人。至于後來她去長明宮為什麼繞道,當然是因為她不想那麼快到長明宮。
明吟淵看得懂貴妃的指責和憤慨,卻是有口難言,貴妃‘中毒’皆因那盅湯羹的巧合。他總不能說,昨晚那湯羹是為了他和她圓房神勇而準備的。自打他不太去後宮,太後就讓内膳房在妃嫔侍寝前給他備着這種例湯,雖說他壓根不需要,但他就是不能在貴妃面前說出真相。
“郡主倒是查得快。”明吟淵故作冷臉:“未曾得手?郡主說說,是誰未曾得手?貴妃午後的确未進食,但要歹心之人施以藥毒一類,何止限于飲食。太醫院也說了,巾帕上沾染些東西,也是使得的。”
奚汐恍然大悟,下藥的還是沈嫣然!原來是絲帕,她昨天用的那張絲帕,那麼巧今早便找不着了,這種私物随意丢不得,她還專門叫人去找過。
胭脂的劇情果然沒有錯。沈嫣然的人應該有兩撥,一撥對飯菜下手,一撥對她的貼身之物下手,後者得手了。
“這不可能……”沈嫣然喃聲自語,她安插在宮中的人幾乎全撤走,對貴妃晚膳下手的漏網之魚,她昨夜也迅速解決妥當。何況,她再沒下過命令,不可能還有人去害高若溪!
“陛下不願信我?”沈嫣然眼中含淚:“我在陛下眼中,當真壞得無可救藥了?”
奚汐隻想翻白眼,這位惡毒女配這麼無辜幹啥,你雖是亡羊補牢,但也沒補住啊。
明吟淵的冷臉毫不改色:“貴妃既然無恙,此事朕便不再追究,你回去閉門一月,好生思過。如何處置你,稍後自有旨意。”
沈嫣然擦了擦淚水,故作一派理直氣壯,“臣女會遵旨閉門不出,但臣女無過!”盡管心中有愧,可她不能在此時漏虛。上一世陛下便是從此事開始記恨她,她死不足惜,但她的家族不該有那樣的結局。
明吟淵沉了臉,“有過無過,朕說了算。”
郡主還不明白,這鍋皇帝不想背,那就隻能是别人來背了。
奚汐好想罵人,閉門思過,這就算了?她給我下春藥啊!就算未遂,也是犯法,也要入刑的啊!堂堂貴妃被人下了藥,差點和别的男人毀了名聲,皇帝竟然隻罰她閉門思過,惡毒女配的主角光環是不是太亮了些?垃圾小說也得講究合理性,她沈嫣然是你劇本大神的親閨女嗎!
明吟淵把臉撇開了些,他知道貴妃生氣,但也不好太過苛責郡主。
女人委屈,男人無奈,看着他們兩人眉來眼去的,奚汐好氣,卻也隻能暗自罵了一句狗.男女。她能怎麼辦,讓狗皇帝把沈嫣然打一頓?挑撥人家真正的男女主,她這炮灰死得更快。
沈嫣然起身,臉上再沒有剛才的梨花帶雨,而是一臉決絕,“大婚之事,不知陛下聖意如何,何時收回成命?”她怎麼也想不通,按照上一世陛下對她的憎惡,她提出退婚,他理當應允,不該遲遲不決。
明吟淵隻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臣女失禮……”沈嫣然再不敢多說一個字,快步退了出去。今日龍顔過于悅色了,才讓她大膽到敢質問天子。
看着她逃一樣的背影,奚汐頗感欣慰,原來這真女主對着皇帝也一樣‘沒出息’。
皇帝來不及收回的冷光轉回到自己身上,奚汐立馬繃緊了皮子正視前方。
話說回來,這是哪一出啊?男主和惡毒女配之間過招,為什麼特意讓她在場觀摩?如果說是明吟淵要給她交代,當着她的面揪出沈嫣然是下春藥的禍首,可他卻重拿輕放,草草了事。與其說是給她交代,還不如說是故意氣她,搞什麼啊。
她當然不知道,皇帝陛下不給她也演一出,怎麼擺脫下藥的罪名。
皇帝的鼻尖都快湊到臉上了,奚汐才回過神,吓得她往後一仰,“陛……陛下!”
明吟淵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拉了回來,闆起臉說道:“貴妃宮裡的人在外面候着,快些回去叫她們替你梳洗一番。”
她這亂糟糟的模樣,他唯有歎氣,堂堂貴妃竟被一名良禦給欺負了。
奚汐驚道:“胭脂蘭宜她們都在?!”見皇帝颔首,她趕緊拜了拜:“謝陛下隆恩!”是哪個環節起了作用?回去需要複盤一下。
她心裡着急,想去看胭脂他們是不是全須全尾,不過有句話還是忍不住想問,“太後已為陛下與郡主指婚多時,敢問陛下,大婚的吉日選在何時?”不讓退婚,你倒是快點結婚啊。
明吟淵托着腦袋,問道:“朕賜貴妃白绫那日如何?”
“臣妾告退!”什麼人啊,退婚不讓問,結婚也不讓問。
見她胡亂一拜提着裙子就跑了出去,明吟淵皺了眉。麒麟殿一鬧,全無樣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