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後意識到自己現在隻是帶了一張人皮面具,所以又堂而皇之的站了出來。
沒想到熒川公蒼老之快,超乎他的想象。
今日熒川公被高策打擾了,無心回府,百無聊賴的走到了街頭,沒想到十年了,他與她能在這裡相遇。
這一刻,他欣喜,他感謝,沒想到他還能有看到她的那一天,他感謝着上蒼給了他這個機會。
他此刻淚眼婆娑,腳底下像被粘住似的,挪不動一步,渾身上下在不停的抖着,嘴角抽搐的說不出一絲話來。他再也不想她走,他還有好多的話想告訴她,他每天都在想着她…想她…想她……
話到嘴邊,喉頭酸楚,嘴角越發抽搐的厲害,後背顫動的愈加厲害,他目光瑩瑩的看了她好久,半晌,努力平複着情緒,聲音幹幹道,“蘭兒……”
如今她已為人妻,已為人母,歲月靜好,往事她已忘了太多,她更不曾想過今生今世還能再見他。
從那日她走出那方四四方方的院子開始,她就知道,她和他已經在無瓜葛,所以她早已習慣了忘記他。
如今再見,她卻越發的波瀾不驚,淡淡一笑,低身福福禮,“多謝。”
“這位爺,您家夫人看上的是這個面具,您看看如何?”
這邊的賣面具的貨郎看着眼前衣着華貴的老爺深情款款的樣子,他以為他和她是夫妻。
他們确實是,不過是以前的事情了。
蘭夫人不好意思的轉過身,連忙道着歉,“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啊……”
手中的碎銀子剛剛遞到小販的手中。
另一邊的熒川公也反應了過來,一隻手扣住了她的腕子,另一隻手接過了那個花花綠綠的面具,眼角劃着淚痕,嘴角卻甜蜜的勾起咧開嘴笑着。
蕭俨瞧着熒川公這副模樣,還是又退到了暗處。
“我自己來就可以了。”蘭夫人擺擺手。
如今他和她隻是認識的人而已,她覺得他們連朋友都不算的。
那邊的熒川公情緒依然很激動,他朝蘭夫人咧咧嘴,澀澀道,“我……我來吧!”
盛情難卻,蘭夫人朝他福福禮,“多謝。”
那人卻鬧脾氣似的蹙蹙眉頭,嘟嘟嘴,嗔嗔道,“蘭兒,你是不是傻了,你是我夫人啊!”
蘭夫人啞然,她,她早已不是。
她剛想開口,那人開心的像個孩子似的指着那邊的賣珠钗的小貨郎,“蘭兒,你要這個嗎?”
看着熒川公如此癫狂的模樣,蕭俨雖不知這其中有什麼愛情故事,可看着這兩個人一個熱情的跟什麼似的,一個平淡的跟什麼似的,他就知道熒川公做的這些完全是無用的。
果然,蘭夫人禮貌的搖搖頭。熒川公付了面具的錢,阿羅娘卻沒有拿那個面具。
“那你要這個嗎?”熒川公沒覺得晚了,他又跑到另一個賣着漂亮絲綢的攤位前,挑起一方素色的帕子,眼睛發光的盯着蘭兒。
蘭夫人又淡淡一笑,搖搖頭,她怎麼能接受他的饋贈。
蕭俨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周候根本沒意識到這點,他走過來,想要拉住女子的手,女子卻極為生分的往後退了退,“蘭兒,你平時不是最喜歡為夫拉着你的手嗎?”
阿羅娘嘴角微微勾起,眉梢裡盡是光陰荏苒後的雲淡了,風輕了。
她好像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好像有個女子曾希望着有個男子能拉着她的手,這樣幸福的走着……
隻是今天看起來,那些都不重要了。
她叉開了話題,指指前方的酒樓,“不如我們去那裡坐坐吧!”
“行,你說去哪兒,咱就去哪兒!”周公傻呵呵的笑着。
兩個人并排走着,周候爺看着周圍來來往往的男女,埋怨道,“你瞧瞧人家姑娘都知道跟自己的夫君要個吃的,喝的,可是你呢,什麼都不要……”
女子隻是淡淡的笑了笑。
是的,現如今的她什麼都不要,什麼都不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