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整塊牛排完全切成小塊,餘光瞥見原野起身推開餐椅。
他大步走向沙發旁,從包裡翻出兩份文件和一支筆,折返至安黎身邊時停住腳步。
原野将文件和鋼筆擱在安黎面前,“這是你幫我拿回奶奶遺物的協議書,我已經簽好字了,你先看下,沒問題的話也簽上你的名字。”
安黎放下刀叉,垂眸掃過文件首頁,标題刺眼。
她再次仰頭時,眼睛裡蒙着層薄薄的水霧,氤氲着一層水光。
原野後退半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燭光在兩人之間搖晃。
“你不用怕我會反悔。”安黎抓起鋼筆,筆尖在紙面頓出個墨點,“我們已經說好這樣做了。”
她直接翻到最後一頁,在頁尾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原野盯着她的動作,皺着眉目光低沉,他伸手按住文件,聲音很冷,“你是不是傻,看都不看直接簽?”
“難道你會騙我?”安黎扯過文件,米白色家居服的袖口因為動作滑落遮住手掌,她緊緊捏着手裡的鋼筆。
她知道他們回不到過去那種親昵關系了,可她依然不能接受原野這麼對她。
他現在怎麼會完全像變了一個人一樣!
原野突然用指節敲了敲她額頭,力度不輕不重,聲音低沉,“人心比你想的複雜!”
安黎捂着額頭往後躲,倔強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你要騙就騙吧,反正我也沒有什麼東西可騙的。”她胸脯因為氣不順而起伏,氣憤溢于言表。
原野見到她這副氣鼓鼓的樣子,簡直和小時候一樣。
有一次他和安黎一起在書桌前做題,過了沒一會安黎就趴在桌上睡了過去,他做完作業後擡起頭來,她臉沖着他的方向,還是睡得正香。
于是他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去揉她軟嫩的臉蛋,為了将她叫醒就揪了揪她兩頰的肉,她醒過來後也是今天這副氣鼓鼓的表情。
他柔聲哄她,對着被自己捏紅的皮膚輕輕吹氣,又将臉頰貼上去,“降降溫就不痛了。”這才終于讓她破涕為笑。
原野指了指文件,輕聲道,“仔細看。”
安黎隻是轉頭盯着桌面上虛空的某處,沒有回答他,也不看文件。
他抽出下面的另一份相同的文件,指着條款,“那我大概給你說一下内容,第一,同居期間要在原崇面前做好配合,不要讓他起疑。第二,我拿到奶奶遺産後辦離婚,同時我們都要搬出公寓,與原崇斷聯。第三,我會給你一筆錢作為合作的報酬。”
安黎讨厭原野一副正在談合作的姿态在談論這些事!
在她心中奶奶不僅是原野的奶奶,也是她的奶奶!
以前原奶奶總是不願意到原宅别墅來,她對原先生總是沒有笑臉,卻很喜歡原野和安黎,她會接他們去她家,給他們做好吃的,會給他們講故事,總之她是一個很溫暖的老人。
她狠狠塗掉報酬條款,翻到這份文件的最後一頁毫不猶豫地簽上自己的名字。
“我不要錢,她也是我奶奶。”她悶悶道,“我不想讓原叔叔把她的東西當籌碼,我有一個條件就是這一年裡你不要對我那麼兇,不準家暴我!”
說完總覺得哪裡不對,又補充了一句,“不準家暴你的合作夥伴。”
“家暴?”原野嘴角一抽,跟不上她的腦回路。
安黎瞪着他,“情緒暴力也是家暴,你要是繼續對我實施情緒暴力,說不準我也會患上什麼精神疾病。”
原野按在文件上的手指驟然收緊,紙張邊緣被壓出褶皺,他一把抽走她手中墨迹未幹的協議,與此同時,安黎手心傳來一陣刺痛。
“安黎,你不會患上什麼精神疾病,”聲音冷得像淬了冰,“還有從現在開始不準撒嬌。”
安黎擡眸看了他一眼,他眼裡隻有冷漠。
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她在好好和他協商談條件,他說她在撒嬌?!
還用文件劃破她的手!
對她實施家暴行為後,他拿走那兩份文件,決絕地轉身往自己房間走。
他如今連背影都浸着刺骨的冷漠,他現在對她,真的很差!
無情,渣男,壞蛋,小氣鬼,渣渣渣渣渣渣男原野。
罵他都不解氣,從來沒有那麼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