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雲翻着平闆電腦的手頓了頓,腦海中思索了一下,馬上便反應過來。
機械地念出調查結果:“秋安,18歲,有一個15歲的弟弟,七十歲的奶奶。家境貧寒,上一份工作是便利店店員,經朋友介紹來到這家酒吧工作第一天遇到您......”聽着那些冰冷的家庭信息,他偷偷瞥向餘硯舟。
餘硯舟拇指無意識摩挲着早已消失的牙痕,像是回味某種難得的滋味。
景雲站在陰影裡,看着男人鏡片後的眸光愈發深邃,像深潭裡蟄伏的巨鳄,表面平靜無波,底下卻翻湧着吞噬一切的暗流。他突然想起一周前那場雷霆手段 ,景風景骁不過是打斷了兩人的氣氛,就被嚴重處罰,如今想來,那分明是野獸在圈定領地時發出的警告。
電梯鏡面倒映着餘硯舟的側臉,金絲眼鏡邊緣折射出冷光,将他眼底的熾熱切割得支離破碎。
而此刻,餘硯舟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的身體比意識更早做出選擇。當安娜帶着濃郁香水味的身軀貼過來時,他本能地皺起眉,那甜膩的香氣像團黏膩的蛛網,将他層層包裹,令他窒息。
恍惚間,記憶裡秋安身上若有若無的皂角香突然清晰起來,是純淨的味道,他明白了,他感興趣了。
“原來如此。” 餘硯舟輕笑出聲,聲音裡帶着連自己都未察覺的溫柔與勢在必得。指尖重重按在牙痕中心,仿佛要将這份悸動永遠銘刻。
景雲看着男人周身漫開的危險氣息,突然想起叢林法則:當黑豹鎖定獵物時,整個森林都會屏住呼吸。而秋安,是誤入禁區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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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安是被頸間濕熱的呼吸悶醒的。晨光透過紗簾織成碎金,在床沿投下毛茸茸的邊。
樊青的手臂像兩條鐵鑄的鎖鍊,橫亘在她胸前,掌心的薄繭隔着棉質睡衣硌着她的肋骨,呼吸聲沉沉壓在她後頸,像塊浸了水的毛巾。
她試着轉動手腕,金屬床頭發出細微的吱呀聲,這聲音在寂靜的房間裡格外刺耳,卻沒能驚醒懷中的男人。
側頭望去,樊青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陰影,高挺的鼻梁将晨光劈成兩半。想到昨晚的梵青跟瘋了似的,沒有幾句廢話,一心懲罰自己。
秋安的指尖懸在他眉骨上方,猶豫着是否要戳破這層僞裝,她太清楚這人的警惕性了,昨夜她夜起後回來時,便看到他躺着床上直勾勾的眼神正盯着她看,此刻卻偏偏睡得像塊沉入海底的礁石。
“好重呀,起來了!”她屈起膝蓋頂向男人腰部,指甲故意刮過他脖頸間淡青色的血管。樊青紋絲不動,喉間卻溢出模糊的鼻音,像幼獸撒嬌般往她肩窩拱了拱,胡茬蹭過鎖骨時,秋安渾身泛起細密的戰栗。
她忽然憶起那晚兩人的厮打,他招招狠利,稍不留神便足以緻命。
“樊青。”她加重了推搡的力道,掌心按在他胸肌上,能感受到下面蟄伏的肌肉群正微微繃緊。這人根本醒着,卻偏要裝成貪睡的幼獸,用滾燙的體溫将她困在床鋪與臂彎之間,他迷糊地呢喃着“不要走...”
秋安沉默了一會兒,卸下力氣頹然地擡頭看着天花闆,“梵青,看過海嗎?”
懷裡的身體驟然僵住,樊青的頭從她肩窩擡起,墨藍色瞳孔裡還蒙着層霧氣,卻在對上她目光的瞬間驟然清明。
“想不想和我一起去看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