轎簾被慢慢悠悠地掀開,外面那景象,就跟恐怖片拍攝現場似的,破燈籠在風裡“鬼哭狼嚎”,紙錢跟雪花似的在空中亂飄,還有個穿紅袍的身影背對着她,直挺挺地杵在庭院中央,想必這就是那鬼新郎了。
“娘子,為父可算把你盼來啦!”那聲音低沉又溫柔,可姜溯聽着,怎麼都覺得像剛從墳墓裡飄出來的。
姜溯心裡“咯噔”一下,但面上還得強裝鎮定,她清了清嗓子,大聲問道:“你……你誰啊?為啥要娶我?我可不想跟個來路不明的家夥成親,說不定你半夜還會夢遊把我當點心啃了!”
鬼新郎緩緩轉身,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他幽幽地說:“我乃一書生,生前沒娶上媳婦,心裡那叫一個憋屈啊,就跟貓抓似的。我父母心疼我,就去城隍廟求神,嘿嘿!神就把你賜給我當媳婦啦。”
姜溯一聽,差點沒背過氣去,她雙手叉腰,像個潑婦似的嚷嚷道:“這城隍廟神也太不靠譜了吧,這不是亂點鴛鴦譜嗎!我又不是什麼超市臨期大甩賣,他說送人就送人啊!”
而那個自稱“書生”的鬼新郎,卻用他一雙死氣沉沉的眼睛盯着她看了半響道:“娘子莫怕”。
他向前飄了半步,“為夫雖死得早了些,但在陰司也算有頭有臉……你不必這麼恐慌,為夫定會好好對你的!”
“停!”姜溯猛地擡手,制止了他還要往前飄的行為。
“這位……鬼大哥。”她扯出個笑道,“您看啊,這婚姻大事講究個你情我願,強扭的瓜不甜……”
“甜不甜的,啃一口不就知道了?”
鬼新郎突然咧嘴,森白牙齒“咯吱”摩擦着逼近,“更何況……”他冰涼的手指撫上姜溯塗滿脂粉的臉,“娘子這副身子,本就是為為夫準備的呀。”
姜溯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他這是什麼意思,什麼為他準備的?這是把老娘當盤菜了?
姜溯突然暴起,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乍現,“放你爹的屁!老娘的身子金貴着呢!你算哪根蔥……也妄想染指?”
話音未落,鬼新郎袖中突然甩出條猩紅綢帶,如毒蛇般纏住她手腕。
姜溯吃痛松手,匕首“當啷”一聲落在地上。
“啧,真烈性。”
鬼新郎舔了舔嘴唇,“不過……我就喜歡馴野馬。”
他猛地收緊綢帶,姜溯踉跄着跌進他懷裡,刺骨寒意瞬間穿透姜溯的皮膚。
“拜了堂,你就是我的了……”
“我拜你大爺!”
姜溯突然一口咬在他手上,趁對方吃痛掙脫,轉身就往院外跑。可剛邁出兩步,腳下突然一空。
整座庭院竟開始下陷!
青磚地面化作不停翻滾的血池,無數蒼白手臂破土而出,死死抓住她的裙角,鬼新郎的笑聲像是從四面八方湧來,“跑啊,怎麼不跑了?”
姜溯拼命扒住一塊凸起的石碑,臉上厚重的脂粉被冷汗沖花,露出原本明豔的眉眼。
慌亂中,她突然看到門口的白色衣角!
“……行,這可是你逼我的。”
她喘着粗氣,突然扯開嗓子大喊道:“陸沉舟!你再不出來……老娘就燒了你藏在藏書閣的《春宮圖》!”
死寂。
一秒。兩秒。
“轟——!”一聲巨響!
一道藍色劍光劈開血池,陸沉舟踏着漫天飛舞的紙錢從天而降,道袍翻飛間,本命劍直指鬼新郎眉心:“本座的徒弟,你也配動?”
姜溯小跑着跟上去,差點哭出來:“師尊!他剛才摸我臉!”
陸沉舟眼神一厲:“哪隻手摸的?”
“右手!就這隻!”姜溯指着鬼新郎還在滴血的爪子,“他還說要吃我!”
“很好。”陸沉舟突然笑了,那笑容看得姜溯都打了個寒顫,“那你就去死吧。”
接下來的場面,姜溯願稱之為“單方面毆打”。
陸沉舟的劍招狠辣刁鑽,專挑鬼新郎的要害戳。最損的是,他每刺一劍都要念一句:“這一劍,替姜小遲打的!”
“誰讓你動她臉?”
“這一劍,替本座打的!”
“誰讓你耽誤我用晚膳?”
鬼新郎被打得魂體都快散了,最後縮在牆角瑟瑟發抖:“仙、仙長饒命!小鬼再也不敢了……”
“現在知道求饒?”姜溯蹲在他面前,用匕首拍了拍他的臉,“晚了。”
她突然扯開衣領,露出鎖骨處一道若隐若現的紅痕:“說,你這假借冥婚,行奪舍之事的禁術,是誰教你的?”
鬼新郎眼神閃爍,道:“是……是城隍廟的……”
“咔嚓。”
陸沉舟突然挑斷了他的手筋:“撒謊,城隍廟神,隻會幫人實現願望,不會教人奪舍之術,因為奪舍之術,隻有……修仙之人才會。”
“是一位姓霍的公子!”鬼新郎慘叫,“他說這姑娘命格特殊,最适合……奪……啊!”
一道黑氣突然從他七竅中竄出,眨眼間就将殘魂吞噬殆盡。
陸沉舟揮劍去攔,卻什麼都沒攔住!
“姓霍……霍岚。”陸沉舟眯起眼,“他真是一點都舍不得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