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借着舉杯的姿勢偷眼望去,隻見一道玄色身影大步走入殿中。
太子裴景昱身着織金蟒袍,頭戴金冠,修八尺有餘,龍章鳳姿,腰間玉佩在燭火下泛着光。
他向禦座行禮時,側臉線條如刀削般鋒利。
“平身。”皇帝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此次南下赈災,太子功不可沒。”
嘉甯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卻仍能感覺到一道如有實質的目光掃過這邊。
她的手指不自覺地握緊杯子,掌心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
“姑娘,用些羹湯吧。”碧雲小聲提醒,将白玉碗往她面前推了推。
嘉甯勉強舀了一勺,卻食不知味。
殿内的熏香熏得她頭暈,可最讓她窒息的是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裴景昱在看她,從入席起就一直盯着她看。
她能感覺到他的目光正穿過滿殿的賓客,牢牢鎖在她身上。
那視線就像毒蛇盯上獵物,一寸寸刮過她的全身,讓她握着銀箸的手指微微發顫。
當發現嘉甯也在看他時,裴景昱勾唇一笑,仰頭将酒一飲而盡。
喉結滾動間,那雙鷹目始終未從她臉上移開。
嘉甯慌忙低頭,心跳如擂鼓。茶水不小心濺在衣袖上,暈開一片深色的水痕。
裴景昱不自覺地摩挲着酒杯。
這個永甯侯府的三姑娘,垂首時的側臉像極了他夢中的女子。
“殿下?”侍從小聲提醒,“該敬酒了。”
裴景昱稍稍收回目光,喉結滾動。
他從未對哪個女子有過這般執念,光是看着她緊張得打翻茶盞的模樣,胸口就湧起莫名的躁動。
宴席進行到一半時,嘉甯實在受不住如坐針氈的氣氛,趁着衆人向裴景昱敬酒的間隙,借口如廁悄悄退了出來。
她快步穿過雕花廊柱,直到冰涼的夜風撲面而來,才敢長長呼出一口氣。
夜風帶走了些許窒息感,稍稍緩解了她緊繃的神經。
可還沒等她放松——
“躲我?”
一道低沉沙啞的嗓音在身後響起。
嘉甯渾身一僵,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一股力道狠狠拽進了假山後的陰影裡。
龍涎香混着酒氣籠罩下來。
裴景昱将她困在石壁與他之間,指尖撫過她的唇瓣,聲音裡帶着醉意:“三姑娘似乎很害怕孤?”
她的後背緊貼着冰冷的假山石壁,身前是裴景昱滾燙的身軀。
龍涎香混着酒氣撲面而來,熏得她頭暈目眩。
“殿、殿下,您喝醉了……”嘉甯聲音發抖,拼命往後縮。
裴景昱擡手撫摸她的臉頰,掌心燙得驚人,拇指重重碾過她的下唇,“躲什麼?”
他說着突然掐住她的腰将她提起,後背抵在粗糙的假山石上。
懸空的不安感讓她本能地抓住他衣襟,這個動作似乎取悅了他,喉間溢出一聲低笑。
“這才乖。”
話音未落,帶着酒氣的唇狠狠壓了下來。
嘉甯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不是夢裡的模糊,而是真實的、充滿侵略性的親吻。
裴景昱掐着她下巴的力道大得驚人,仿佛要把她的骨頭捏碎。
疼痛反而讓她清醒。
這才是真實的處境,沒有金手指,沒有系統,隻有弱肉強食的古代法則。
這個吻粗暴得讓她疼出眼淚。
嘉甯偏頭要躲,卻被他扣住後腦,蠻橫地撬開她的牙關,攻城略地。
她用盡全力推拒,手掌抵住的胸膛卻硬得像鐵。猶如蚍蜉撼大樹,根本推不開他。
“唔……放……”破碎的抗議被盡數吞沒。
情急之下她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在唇齒間迅速蔓延。
裴景昱吃痛松開,唇上赫然一道血痕,顯得妖異非常。
“好利的牙。”裴景昱舔去唇上血珠,眼底暗色更濃,“看來侯府沒教過你規矩。”
他忽而擡手,拇指撚住她耳垂上的珍珠墜子。
嘉甯尚未來得及反應,耳垂便傳來尖銳的刺痛,血珠立刻冒了出來。
那顆圓潤的珍珠已落入他掌心。
“太素了。”裴景昱把玩着染血的珍珠,眸色深沉地端詳指尖那抹殷紅,語氣平淡得聽不出喜怒,“配不上三姑娘。”
月光下,他修長的手指微微收攏,将那枚珍珠納入袖中。
玄色廣袖随着他的動作垂落,掩去了所有痕迹。
“記住,這是懲罰。”他俯身,薄唇幾乎擦過她的臉頰,對着她滲血的耳垂吹了口氣,激得她渾身戰栗。
裴景昱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他退開兩步,玄色蟒袍融入夜色,目光在她滲血的耳垂上停留一瞬,“希望下次見面時,你能乖一些。”
說罷轉身離去,衣袂翻飛間,隻餘一縷混着酒氣的龍涎香萦繞不去。
待他身影完全消失,嘉甯才雙腿發軟癱坐在地,後背的衣衫已經濕透,冰涼地貼在脊梁上,被夜風一吹,冷得她打了個哆嗦。
她捂住火辣辣的耳垂,心髒狂跳如擂鼓,幾乎要沖出胸腔。
這個男人是瘋的!比原主記憶裡還要瘋狂。
那雙黑沉沉的眼裡翻湧的欲念讓她毛骨悚然,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剝。
“姑娘!”
碧雲提着燈籠找來,暖黃的光照在嘉甯臉上。
她倒吸一口涼氣,忍不住低低驚呼:“你的耳朵怎麼了?”
嘉甯抓住她的手腕,聲音顫得找不着調:“别聲張。”
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碧雲瞪大眼睛,目光從嘉甯滲血的耳垂移到紅腫的嘴唇,臉色瞬間煞白。
“扶我回去。”嘉甯啞着嗓子說,“就當什麼都沒發生。”
碧雲咬了咬唇,終究沒再多問。
她幫嘉甯整理好散亂的衣襟,又取下自己的一隻耳墜:“姑娘戴這個吧,兩邊不對稱太顯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