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怎知……”趙安珞十分震驚,雙目瞪得賊圓。
“起身罷。”
鸢都帝緩緩朝趙安珞走了過來,“那簪子呢?”
待從趙安珞手中接過簪子後,鸢都帝眉眼瞬間染上幾分傷感,“此乃故人之簪,寡人怎會不知?憶起來寡人甚至掏了一半的銀子來買這簪。”
“陛下與我母親相識?”趙安珞再度面帶震驚。
“寡人當年還是太子時,曾隐瞞皇子身份出使北陽,那時接待寡人的正是你祖父。後來離開北陽前,寡人欲為皇後選一簪子,卻誤打誤撞與你母親瞧上了同一簪。争搶時,被你祖父瞧見,才知你母親的身份。但此簪其實并非你母親的嫁妝,因為那時你已在她肚中。寡人回到鸢都後,便聽聞你祖父身體抱恙,不久便撒手人寰。愛女替嫁,想必你母親定是比你還難以接受……你母親如今可還安好?”鸢都帝關切地詢問道。
趙安珞眼底逐漸暗淡無光:“多謝陛下挂念,我母親已失去行蹤多年,我祖母亦找過多日,隻是無處可尋。後來祖母也離世,這事兒也就不了了之了。”
鸢都帝不解為何尋人之人是趙安珞的祖母,又問:“你父親呢?”
“府上後來添了兩個妹妹,小女的父親大概是無多餘的精力罷。”
趙安珞沒透露所有事,剩下的就讓鸢都帝自己想象才是最妙的!
果不其然,靜默片刻後,鸢都帝望向趙安珞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憐惜,他歎息道:“那北陽帝真是可恨,淨拿無依靠的你欺辱了。眼下知曉你是故人之女,寡人自然不會讓你入後宮蹉跎歲月。說起來也是緣分,我那孫兒順陽郡王竟早已心儀于你,你瞧,還跪在外頭為你求情呢!才子配佳人,本是最好。你可願與他結為夫妻?若不願,那寡人便賜你一宅子。”
趙安珞靈光一閃,這出路竟讓自己找到了!
隻聽她不卑不亢道:“大抵是母親保佑,此簪竟還與陛下些淵源,小女萬分感激陛下為小女思慮後路。小女知曉原定的妃子未入宮,坊間定會謠傳,陛下的臉面定然會受損,但小女如今不想成親…鬥膽詢問陛下可否與我做個交易?”
好不容易能不入後宮,趙安珞怎麼可能又奔向郡王的後宅?
“是何交易?說來聽聽。”
“倘若我能治好這沙暴,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熱之中呢?”
鸢都帝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芒,“你當真能治這沙暴?祖祖輩輩守下的江山,實在不容在寡人手中有何閃失。”
“小女自然不敢說大話。”
“名曰交易,自然有來有往,那你想要什麼?”
“如若日後治好這沙暴,小女想離開鸢都,去尋我母親,陛下可否放我走?”
“寡人自然可允諾你自由!隻是你要如何治?”鸢都帝望上去饒有興緻。
如何治?這個問題還沒來得及好好想過…
說實話,趙安珞聽膩了那句流傳已久的民謠:風起明沙到處流,沙壓房子人搬走。沙蓬窩窩沙蔥菜,養活一代又一代。所以從來沒有親身去感受過爸爸的工作。不,在爸爸和其他大隊人的心裡,這已經不是一份工作了,而是一份必須完成的使命。
關于他們是如何用一雙雙手治沙造林,趙媽媽的确說過其中的步驟,隻是當時的自己左耳進右耳出,根本沒當回事。
鸢都帝誤解趙安珞不願過多透露,便展露了帝王柔和的那一面:“自朕太爺爺那輩起,便遭這沙暴侵害。風沙肆虐土地貧瘠,沙暴一來臨,百姓們的房屋和日子皆被推倒重來…曆代鸢都皇帝唯有一心願,那便是要為鸢都百姓謀一條出路。昨日寡人還與劉公公說起,想必到古稀之年亦無法實現此抱負了。那時,寡人勢必死不瞑目,怎還有臉去見祖祖輩輩呢?”
一番頭腦風暴過後,趙安珞回憶起了一些治沙對策,隻見她笑意溫軟:“小女在閨中時,以讀書打發時間。曾偶然讀過一本樹木古籍,上面記載了衆多抗旱樹木的生長之地及栽種法子。雖不是一日兩日便能解決,但小女定當竭盡全力,不負陛下所托!”
鸢都帝愈發對趙安珞刮目相看,“你方到,便降雨。安珞你當真乃我鸢都福星!”
“謝陛下,小女不敢攬功,降雨定是乃陛下的為民之心感動了上蒼!”
鸢都帝朗聲大笑,“好!你不是巧舌如簧之人,既然你敢許諾,那寡人便信你一次!”接着又問:“哪怕日後你與鸢都有了感情,你也要離開?”
“除非有母親的消息,不然小女決心不變。”
如果治沙真的是穿來任務,那就再替原主消除生母的遺憾吧。
………
殿門開啟,趙安珞執着劉公公給的油紙傘,一步一步走向陸乘淵。
用帕子為他擦拭雨水時,她莞爾一笑:“陛下允諾我不必入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