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僵持之際,趙安珞瞥到陸乘淵與寶格互相交換了眼神,看樣子,兩人應該是要裡應外合讓自己脫險。
可她又感覺到婦人在控制不住地顫抖,很明顯非常懼怕那個聲音的主人。
初到第一日,趙安珞并不想鬧出什麼麻煩事兒來,更何況婦人對自己也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她先朝陸乘淵搖了搖頭,接着試探性地摟抱住婦人,試圖讓她能消散一些恐懼。
沒想到這個舉動果真有用!
婦人剛松開手,油糕便不受控制地落在地上,趙安珞因此才得以重新呼吸到新鮮空氣。
落地的油糕正好吸引了婦人的注意力,她立即蹲下身去撿,也不顧上頭蹭染了黃沙,下意識便要往嘴裡塞。
千鈞一發之際,趙安珞抓緊婦人的雙臂,帶着她往右邊躍了一個大箭步,遠離了峭壁邊緣。
婦人仍要去撿拾那油糕,趙安珞制止了她,從袖間取出一條手帕,将其打開,展露在婦人面前。
那是方才從食肆帶來的山楂脯,每每要乘馬車,念榕總是不忘給趙安珞備些酸口的果脯。
見狀,婦人二話不說便搶過手帕,一股腦兒全塞進嘴裡,像是已然饑餓了許久。
一場危機被這樣被巧妙化解,在鴛鴦鎮衆人眼裡,趙安珞無意間也證明了其能力。
鎮守不敢想,倘若此次來的人是一位嬌生慣養的小姐,兆姑今日恐怕非死即傷。
“兆姑神智不清,望各位大人包涵,草民立刻将她帶走。”
人群中走出一個身形壯碩的男人,他的臉上疤痕交錯,目光銳利如刀,莫名地讓趙安珞覺得有些陰森。
陸乘淵也在男人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有意揚聲提醒道:“安珞小姐,我等不如先随鎮守去瞧瞧住處。”
那個男人聽到此話,登時一把拽住婦人,意圖往自己身旁拖拽。
可是婦人很是抗拒,嗚咽了片刻後,竟然開口乞求道:““安…安…安珞,我……”
趙安珞看婦人快要哭出來的樣子,握住她的另一隻手,反問男人:“你是何人?”
“兆姑是草民的賤内,小姐事情煩瑣,便不必管這等閑事了。”
“不,這閑事我管定了!”
眼看男人不識時務,還想繼續與趙安珞争論,陸乘淵正要上前,卻被鎮守搶先一步。
鎮守擔憂一不小心惹得趙安珞不樂意,讓鴛鴦鎮治沙這事兒打水漂。
他瞪了男人一眼,打圓場道:“想必是安珞小姐平易近人,因此兆姑十分想與安珞小姐親近。我先幫你看管半日,你先回家去。”
随即也不忘征求陸乘淵的同意:“郡王意向如何?”
“如此也好。”
男人一放手,兆姑立刻躲到趙安珞身後,緊拽着她的袖子不放。
可以說兆姑為其餘百姓開了個好頭,百姓齊刷刷小跑到她面前,圍住她,七嘴八舌地你一句我一句。
“小姐,鴛鴦鎮本來有三百多戶人家,一次又一次的沙暴,眼下隻有二十餘戶了,我們該如何是好呀?”
“我們已住在窯洞了,可還是抵不住沙暴,小姐,這樣的日子何時是個頭啊?”
“草民祖祖輩輩都在鴛鴦鎮,啥都種過了,求求小姐告知草民,到底種啥才能填飽肚子?”
“……”
“诶诶诶,你們别沖撞了安珞小姐,有何疑問日後再問!”鎮守有些慌張,忍不住又要阻止。
陸乘淵伸手攔住了鎮守,他知曉百姓有苦楚,此舉隻不過把趙安珞當成了“救世主”。
一雙雙期待的眼眸,一句句懇切的期盼,如同一顆小小的種子,就這樣種在了趙安珞心中。
她在心裡确信了一件事:無論鸢都國處于什麼朝代,無論這是什麼地方,自己一定要讓它脫離困境,讓它也能成為未來古絲綢之路的鎖匙之地和黃金路段!
——
鴛鴦鎮整個鎮的百姓群居在一處,也是為了沙暴來襲時,互相之間能有個照應。
鎮上無集市,更無食肆或客棧。說得貼切點,更像是一處被遺忘的角落。鎮守獨居,特意将兩間屋子收拾幹淨,帶幾人到自己家中落腳。
天色漸晚,再如何,也是一行人初到鴛鴦鎮的第一頓飯,因此家家戶戶幾乎是将家中舍不得吃的好菜統統拿出來招待。
二十餘戶也不過三十多人,加上一行人,攏共圍坐成七桌。
趙安珞們面前的方桌上,有魚有肉,菜式不多,但勝在精巧。
她有意再看其餘人桌上的菜式,被身旁的陸乘淵阻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