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劉施和劉盈也不必遭受那番兇險。
還好,雎水沒有斷流。
清點剩餘的将士,五十六萬跑了一半,死了幾萬,還剩下二十七萬。
劉邦擺了酒宴,慰勞将士。
趙令徽對面坐的是張良,身側分别是韓信、陳平,馮珥、曹參、周勃、樊哙、夏侯嬰、灌嬰、盧绾等皆在席。
宴席非正式宴席,在坐多是将軍們,不多時就三三兩兩地擠在一處喝酒。
“令徽小兄弟,才幾日不見,你怎麼也髒成這樣了?”樊哙摟着趙令徽的肩膀,得意洋洋,“俺就說吧,行軍打仗,像俺這樣才對!”
趙令徽被壓歪了身子,顧及他面子才沒捏鼻子,大聲笑道:“樊将軍,您那是喜好,我這隻是迫不得已,不一樣的。您這樣的,當心被嫂嫂趕下床!”
灌嬰幾個聞言,被笑的前仰後合。
一道玩味的聲音插進來:“想不到趙司馬也是個性情中人。”
說話的人,正是陳平。
他端了一杯酒,坐在不遠處含笑看她,身邊冷冷清清,除了張良沒什麼人。
話說出來卻沒人搭理她,幾人纏着趙令徽繼續說話。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幾人和陳平合不來。
也是,他們幾人在前線拼殺,位不過郎中、中涓,陳平一個楚軍跑來的,上下嘴皮子一碰,就封了中尉,他們能看順眼就怪了。
韓信身邊倒不冷清,打了這幾場仗,這幾位将軍都是打心眼裡對韓信佩服,再不見之前的不服氣。
隻是敬畏他面冷,有幾人才沒去說話。
趙令徽假作不解:“那位長的跟勾魂的妖精似的,是哪個?怎麼瞧着面生,似乎沒見過呀。”
灌嬰冷哼一聲不說話。
樊哙仰頭飲下一杯酒:“令徽小兄弟,管那些不相幹的人作甚。”
曹參被他逗笑,瞥了陳平一眼:“你怎麼瞧着,倒是格外在乎?他啊,叫作陳平,是從項羽旗下跑過來的,以前做都尉,大王也封他做了都尉。”
灌嬰沒好氣道:“長了張狐狸臉,誰知道大王怎麼覺得他有才能,他可不像張先生仙人樣子,倒像個妖魔,指不定會什麼妖術呢。”
聽他們越描越奇怪,趙令徽趕緊打斷:“唉唉唉幾位将軍,幾位将軍,聽小弟一言。人不可貌相,他雖長的俊,幾位兄長長的也不差,是不?大不可因為他的相貌生了偏見。”
樊哙被她逗的直樂,遞過來一杯酒:“俺婆娘都沒誇過俺長的不差,令徽,你有眼光!你跟他們不一樣,來,喝酒!”
盛情難卻,趙令徽推辭不得,接過酒飲下,臉上微微泛紅,繼續道:“我和他都是一介書生,都是做的嘴皮子功夫,幾位兄長怎麼待我這番好?”
灌嬰醉醺醺地笑:“那能一樣麼?令徽小兄弟你是什麼人?咱們一起打過仗的,我可是看你不費一兵一卒收了趙贲他們,我打心眼裡佩服你!他除了長得俊俏些,還有個啥?”
周勃附和道:“何況你是大将軍故舊,立了弓,仍做着司馬,大王未加封,你也不惱。他倒好,一來就封了個都尉,嘁。”
在這幾人中,周勃性子算的上是和緩的,難得見他失态。
趙令徽笑着道:“幾位兄長,莫不是怕他在大王面前,奪了幾位的恩寵?”
樊哙一巴掌拍過來,拍地趙令徽差點把酒吐出來:“令徽兄弟,你這話俺不愛聽了,他一個新來的毛頭小子,哪能比得上俺們幾個跟大王的交情?!”
“我們拿命拼出來的,怕啥子?”灌嬰跟着嚷嚷。
“幾位兄長,莫不是認為大王會看走眼人?”趙令徽給他們一一倒酒。
幾人氣焰頓時滅了:“這倒不能。”
趙令徽乘勝追擊:“既然都不是,幾位兄長又何須輕視于他,兄長們憑人頭立功,他也是憑腦子立功,兩個少一個,咱漢軍也不能有今日呀,是也不是?大家都在大王下面效力,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何必鬧的難看呢,是也不是?”
幾句話哄得幾個粗人連連點頭,趙令徽端起酒盞:“那幾位兄長,小弟先去會會這位妖孽。”
陳平早就注意着他們這邊的動靜,面上沒有變化。
趙令徽含笑一禮:“陳都尉,我是大将軍帳下的司馬,姓趙,名令徽,都尉願意,可喚我一聲令徽。因随大将軍征戰,我們先前不曾見過,這杯酒,敬都尉,權作見面禮。”
陳平傾身還禮,唇角帶笑,叫人如沐春風:“令徽多禮了,我叫陳平,直接喚我陳平即可,令徽願意親近些,可以喚我阿平,不必拘束。”
二人相視一笑,對飲杯中酒。
陳平心中有趣,難得見不拿白眼瞧他的,臉上的假笑也帶了三分真意。
話還沒說兩句,趙令徽就被漢王叫過去問話,隻能對他笑笑,應了漢王去。
因蕭何不在,張良懶得管,陳平不為虎作伥就不錯了,劉邦多飲了幾杯,臉上紅的一塌糊塗。
趙令徽暗暗瞧去,漢王雖瞧着醉了,眼神裡仍有清明,知這問話必不簡單。
“來,令徽,你坐過來。”劉邦拉了趙令徽坐下,“與我同坐。”
趙令徽心道奇怪,漢王不會是用對韓信那一套解衣推食來對她吧?
“我知道,從定三秦到平韓,路上少不了你的功勞,但是上次沒給你加封,你心裡頭是不是有委屈啊?”劉邦親自給趙令徽倒酒。
趙令徽身上隐隐發麻,面上波瀾不驚,懇切道:“臣不過唯有一張嘴可為大王出謀劃策,能得大王青睐,已是三生有幸,不求功名利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