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滿的手輕輕放在了季春秋的手背上,對于這種親密接觸,他是一萬個排斥的。可情況特殊,由不得他任性。
快點結束吧……他幾乎垂淚地祈禱。
不過,這也好過任務失敗要跟陌生人這樣那樣的好!
一縷溫潤如月華的淨化之力緩緩滲入季春秋的肌膚。那一瞬間,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凝滞了一瞬,像是被某種極緻的舒适感擊中,連脊背都不自覺地繃直了。
那力量如清泉般流淌進他的四肢百骸,沖刷着他體内沉積的疼痛。他忍不住閉上眼,喉結滾動,發出一聲極輕的喟歎,仿佛長久幹渴的人終于嘗到了甘霖。
然而,随着袁滿抽離手,他的眉頭又輕輕蹙起,像是貪戀甜味的孩子不願松開最後一顆糖。
他緩緩睜開眼,目光灼灼地看向袁滿,眼底還殘留着未散盡的癡迷與渴望,卻不得不立刻用紳士的皮給自己僞裝上,避免吓到尊貴的寶石人。
“多謝大人的垂憐。”
袁滿尴尬地轉移視線,隻當什麼都沒幹。站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走去,恨不得立刻把剛才的場景抛之腦後。
季春秋不敢多想,趕緊跟了上去,可内心翻騰的情緒卻不甘寂寞地湧動。
那是大人給予他的,獨獨給他的。即使他連追随者都不算,卻依舊得到了大人的恩賜。
他的血液隐隐發燙。
他在意他!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炸開的瞬間,他幾乎要控制不住嘴角的弧度。胸腔裡翻湧起一種近乎戰栗的興奮,像是久居陰暗處的藤蔓突然觸到了陽光,瘋狂地想要纏繞上去,汲取更多。
可緊接着,更洶湧的情緒吞沒了那點雀躍。
不夠。
淨化之力帶來的舒适感越是強烈,他心底的貪婪就越是猙獰。那力量抽離的瞬間,他幾乎要伸手扣住袁滿的手腕,強硬地把他拽回來。他想撕開那副遊刃有餘的表象,想看他為自己失控,想把他所有的特殊對待都據為己有!
他深深地凝視着前面高貴矜持的背影,眼神中蔓延出瘋狂又壓抑的情緒。
還不行,還需要再等等。他要取得大人的信任,取得大人的寵愛,才能一點點地将他鎖在懷中,肆意妄為。
暮色如鉛,沉沉地壓在這片廢棄工業區的斷壁殘垣上。袁滿穿着白色的防護服,站在後勤帳前,看着巡邏隊員穿過三重門禁。他們沉重的步伐在混凝土地面上拖出長長的影子,肅殺裡透出嚴明的紀律。
也難怪泰甯特攻隊能有如此實力,這麼看來确實厲害!
袁滿對季春秋的安排再滿意不過了,他被安排在後勤組,隻需要負責搬運物資、清掃雜物即可。而且因為穿着防護服,很好地隐藏了他的真實樣貌和體态,避免了很多的細節、表情的暴露。
他抱着白色的箱子,跟随隊伍,将東西運送到指定地點。
十五米高的鋼架屋頂上布滿了傳感器陣列,像一隻巨大的機械蜘蛛盤踞在上方,時刻監控着方圓五公裡内的污染指數。至少目前來看,一切都在穩定的掌控之中。
趁人不注意,季春秋飛快地接過他手中的箱子,将其放在高高的金屬貨架上。
“讓您受累了。”
季春秋滿心都是愧疚,但這已經是他能想到的最好也是最不引人注意地進入特攻隊的方法。要知道就連這,都費了他九牛二虎之力,旁人想做都做不到。
可面對袁滿,他卻充滿歉意。讓高貴的寶石人做這種活,若是傳出去,恐怕會被罵死。
原本,他已經做好了會被袁滿斥責,甚至放棄任務的準備,卻沒想到袁滿什麼都沒說,隻是安靜地幹着自己需要做的工作。
袁滿抿緊唇,四周看了一眼,雖然沒有看到人,卻依舊覺得不安全。
剛才他沒有阻止季春秋,隻是怕鬧出更多的麻煩。唉,季春秋就是太周全了點。可他又不是個玻璃人,不至于搬點東西就碎了。
敏感的季春秋立刻捕捉到了他的不悅,心口頓時一滞,拼命開始回憶自己哪裡惹袁滿不高興了。
果然,他還是太蠢笨了,不如蒼梧會琢磨袁滿大人的心思。
一想到這,他又是難過又是嫉妒。
不過沒關系,他的學習能力向來很強,蒼梧能做到,他也一定能做到,甚至比他做的更好!
與此同時,泰甯特攻隊已經開始了前期的清掃,隊長高雲起親自帶頭,率先進入了污染區,而這一過程正在全網直播,為的就是打擊Y大人的謠言和證明泰甯突擊隊的實力。
高雲起單膝跪在荒蕪的平原上,戴着戰術手套的雙手直接插入地面,仿佛大地是他身體延伸的一部分。
他可以通過地脈感受到污染的存在範圍。
特攻隊員們迅速在他身後形成防禦陣型。狙擊手王烈攀上右側的殘破水塔,晶石彈已壓入槍膛;爆破專家葉山正在調整腰間那排特制的水泥炸彈。
黑色的污染脈絡在地面蜿蜒,最密集的節點如同醜陋的腫瘤般搏動着。
确認無誤後,高雲起睜開眼,雙手從地面抽出時帶起一串晶瑩的砂礫:"葉山準備A型炸彈,王烈注意東南向的逃逸物,其他人維持力場穩定。"
沒有多餘的确認,隊員們立即進入戰鬥位置。這就是泰甯特攻隊的默契——多年并肩作戰磨砺出的絕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