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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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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天穆隻得離去,再過半晌,又有人來,這一回來的真的是爾朱榮了。

元子攸話說得狠,可待見到爾朱榮,還是覺得恍然,就似他初見蕭贊一般。那一日他無法把傳說裡那個狼子野心狂悖兇忍的人與眼見的人聯系到一起,今日他依然無法把這個殺盡他親族臣屬的人屠,與面前這個人聯系起來。

他始終不忘的是那《聽鐘鳴》的歌,與太行山上的夜。

元子攸隻覺得自己軟弱,血海深仇橫亘眼前,他居然還能危然端坐。

爾朱榮在他腳下跪下,不做辯解,不做推脫,隻是道,“下臣死罪。”

他亦是在賭。

賭元子攸不敢殺他?不願殺他?或者他也和元子攸一樣,不過求死而已?

元子攸先前也算計過動手殺他的可行性,那時候他笃定自己會動手,他已不惜身,所願的隻是同死而已,可是孰料這個人竟會如此馴順地跪倒在他的腳下,他一時反而無措。

但若不殺他,自己又該如何回答?渾若無事地扶起眼前這個人,雲淡風輕地告訴他,無事?

氣氛就此僵凝,誰都沒有動,誰都沒有說話。

終于還是爾朱榮先開口,“求陛下賜下臣一死。”

“罷了,”元子攸内心如同死灰,隻餘頹然,“賜死太原王,又有何益?太原王……請起吧。”

“下臣昏悖,一時鬼迷心竅,行此大逆之事,”爾朱榮叩首道,“如今幡然醒悟,然事已成定局。事已至此……陛下降罪,下臣領死絕不多言,可若陛下願暫寄下下臣這顆頭顱,那麼下臣自此征讨南北,定當以死報效!”

“原來太原王是想當秦穆公。”元子攸并不理會他話中幾分真假,隻直直看到他眼裡,輕聲道,“那日我在太行山頭就該明白的。”

爾朱榮一愕,還來不及開口,就聽元子攸又道,“也罷,如此時局,确實需要秦穆公一樣的人物。”

爾朱榮再三拜謝請罪後方才離去,臨走又說次日便護衛元子攸回洛陽。

于是河陰之事至此便算暫了,千餘人的性命隻換得了一句輕飄飄的請罪,可那又如何?再難有人為之呼冤,為之不平了。

至少眼下無人再提及。

夜半之後,帳外的人聲也靜了,大約到底是爾朱榮顧及了元子攸的心思,撤去了元子攸帳外許多無必要的武士,餘下的精神緊繃了一天,也經不住怠懶下來,或是三三兩兩聚在一處低語,或是顧自一人打盹。

元子攸掀開帷幄,一個人走出帳外,倒也不走多遠,隻在帳門邊坐下。

夤夜裡星輝滿天,一輪月半缺不缺,可要說圓,卻又怎麼都不能夠。十三夜的月亮最是尴尬。

元子攸仰着頭,背靠着門柱,就望着那一片星野。

按說天上一星,地上一人,今夜該有許多星辰隕落吧?可是元子攸睜着一雙眼一瞬不瞬,看得眼睛都酸了,卻一顆都不曾見到。

低下頭來忍不住笑話自己,本就是戲言而已,如今連跟他說這戲言的人都已不在人世,自己怎麼反倒去當真了?

一時又痛悔自己的軟弱無能,為什麼就這樣放過了爾朱榮?

“今夜風大,陛下一人在此,莫要受了風寒。”忽然有人走到了身邊,說道。

元子攸已獨自一人坐了好一會兒,卻見四野空茫,有的隻是默然無聲的營帳連綿鋪去,恍惚以為中夜無眠的隻自己一人。但這時有人突然與他說話,他一顆心仍舊似是已死了一般毫無所動,亦不驚訝,隻是看了那人一眼,道,“都已是四月了,這夜風哪還有寒氣?”

“如若陛下不介意,下臣陪陛下坐一會兒吧。”那人說,眼見元子攸并不表示反對,便在他身畔坐下。

元子攸輕笑一聲,“奚将軍怎也不睡?是良心不安嗎?”

“自然良心不安。”奚毅卻坦然道,“下臣也不曾想到太原王殘忍如斯。其實……下臣也是鮮卑人,聽聞同族任人宰割凋零若此,又奢望什麼能一夜好眠呢?就是連一忽兒,怕都是妄想。”

“陛下不信嗎?”他看見元子攸仍然望着他,道,“下臣也會唱鮮卑的歌謠。不如,下臣唱一支給陛下聽吧?”

說着不等元子攸答話,已開口唱道,“阿幹西,我心悲,阿幹欲歸馬不歸。為我謂馬何太苦?我阿幹為阿幹西。”

那是支兩百多年前的歌,歌名《吐谷渾阿幹歌》,是他鮮卑族的歌謠,元子攸自然聽過。

阿幹是鮮卑語,兄長的意思,這歌相傳是從前燕武宣帝慕容廆為他兄長慕容吐谷渾所作。據說他兄弟二人本親穆友愛,後來卻漸生嫌隙,後來因為放牧時馬匹撕咬這麼一樁小事為由起了争執,總之,後來慕容吐谷渾領着他的族人西遷。

兄弟二人後來都成一時俊彥,一個被追尊為帝,一個成為吐谷渾國的首位國主,可是終二人一生,再無相幹,亦不曾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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