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嬸從人群中鑽了出來,走到雲楚沅的身邊時向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事情辦好了。
原來,雲楚沅早就悄悄派人去叫大夫了。
“咳,老夫是仁醫堂的,讓我為他把把脈。”頭發花白老者步履蹒跚地走近。
衆目睽睽之下,婦人不情不願地讓出位置。
“嗯……你這風疹應當是吃了不适宜的東西所緻。”大夫捋着白須,緩聲說道。
“看,我就說了,是這雲記食肆的吃食有毒!”婦人立馬叫嚷了起來。
雲楚沅沖她翻了個白眼:“我家吃食吃過的人多了去了,怎麼偏偏就你男人有事?你也不想想是誰的問題。”
婦人還不服氣,剛要反駁,就被老大夫打斷了。
“我說的不适宜,是指他不能吃,有些人的體質特殊,吃不得某些特定的食物,好好想想他吃了什麼從未吃過的東西吧。”
圍觀群衆一聽,大概明白了大夫的意思,合着是你自己體質不行啊。
“我聽說過這種事,我鄰家的嬸子就吃不得所有帶殼的東西,像什麼蝦呀、螃蟹呀,她一吃就起紅疹。”
“嘿,我就說為啥我一吃雞蛋就皮膚瘙癢,渾身難受呢。”
“什麼,還有這等奇事?那以後用飯可得注意了。”
“诶,大夫,這種病嚴重不?要怎麼治呀?”
老大夫笑眯眯地回答:“諸位不必擔心,這種情況隻會發生在極少數人的身上,而且也不會傳染,吃兩帖藥就好啦。”
雲楚沅露出了然的神色,這症狀不就是過敏嗎!隻要找到過敏原,以後遠離就行。
“嬸子,你還是好好想想你相公吃了什麼不該吃的吧,可别什麼髒水都往我雲記食肆上潑。”
婦人的臉色變了變,小聲說道:“我相公以前沒吃過茱萸。”
“這就對了,你跟我去仁醫堂拿兩副藥,用在他身上,這些疹子過兩日就能好了。”
鬧事之人走了,圍在門口的人們也相繼散去,雲記食肆又恢複正常營業,食客們圍觀了全程,也知道雲楚沅是被無辜牽連的,紛紛出聲安慰。
“小娘子,别放在心上,我在這連着吃了好幾日了,最清楚你家吃食是沒問題的。”
“沒錯,這件事大夥都看在眼裡,要是再有人瞎咧咧,我們都會幫你澄清的。”
“别人說什麼都沒用,海鮮吃食我就認準你們雲記了!”
“你們雲記食肆的飯菜就是吃不膩,以後我還會常來的。”
衆人的稱贊讓雲楚沅松了口氣,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她就怕别人以訛傳訛,影響了雲記食肆的生意,這些食客們能為她仗義執言,她感激不盡,還是好心人多呀。
“承蒙各位厚愛,出了這檔子事也影響大家用飯的心情了,我做主,在場諸位結賬時打八折,另外一人送一份海鮮粥,望大家吃好喝好。”雲楚沅高聲說道。
“好,雲老闆大氣,我再點兩道菜!”
“我也要,我也要。”
雲楚沅的話引起了騷動,客人們紛紛多加了幾道菜,有便宜誰不愛占呢?
雖然這場鬧劇落下了帷幕,可雲楚沅總覺得不對,今日之事處處透着古怪,仿佛有一隻手在背後推動,不管是什麼人在搗鬼,總會露出馬腳。
——
裴昱臣不是每日午時都有空來食肆吃飯,他會遣青竹來雲記食肆取膳食,雲楚沅提前用食盒裝好了吃食,想着他吃不了辣,她特意做得清淡了些。
今日的午膳做了蔥油蛏子和涼拌海蜇,焯過水的蛏子淋上調好的汁液,再撒一把蔥花淋上熱油,激發出香味,海蜇絲用蒜末、醬油、醋、糖調味,這兩道菜的做法都非常簡單。
“雲姑娘,這道菜脆脆的,真好吃。”青竹來取食盒,趁機蹭了頓飯。
時隔多日,他終于又吃上了雲姑娘做的飯,她在縣衙做的膳食每回都被衙役們瓜分光了,完全輪不到他們下人去吃。
想到自己大人下過的命令,青竹不由向雲楚沅抱怨:“雲姑娘,你都不曉得裴大人多霸道,他想一個人霸占你做的吃食,不準下人們收你送的東西。”
雲楚沅微微一愣,難怪西院的灑掃丫鬟都不收她送的吃食,原來是裴昱臣不允許啊,她搖頭失笑,“既如此,就聽你們大人的吧。”
青竹撇了撇嘴,他和雲姑娘告狀本意是想請她出面勸勸大人,沒想到她也支持大人的決定,他喪氣地低下了頭。
“對了,你可要督促裴大哥按時用膳,我瞧見過他好多回忙于公務忘記用飯了,這樣可對身體不好。”雲楚沅叮囑道,再怎麼樣也不能廢寝忘食呀,小書生身上本來就沒有幾兩肉,餓瘦了可不行。
“我曉得了。”青竹點點頭,提着食盒離開了,臨走出雲記食肆時,正巧聽見食客們在讨論先前發生的事,遂記在了心上。